話劇《社區居委會》：老人藝風格的新現實主義

作者：夏波（中央戲劇學院學報《戲劇》副主編）

北京人藝的話劇《社區居委會》反映的是黨和政府帶領人民群眾積極抗擊和戰勝新冠肺炎疫情的故事。從生活出發，紮根現實，尊重與表現生活真實，是藝術的要求與特點。這也是《社區居委會》的特點，更是人藝一貫創作傳統的反映。社區居委會是在社會組織的最基層，它與百姓現實生活聯繫最為緊密，所表現的生活最有煙火氣。而疫情的控制除了疫情最前線——醫院的治療之外，社區就是防控的最前線，並且只有社區這道底線控制住了，疫情才能得到真正的控制。因此，平常不為人所見的社區工作者此時就凸顯了出來，他們要面對幾百戶人家、幾千個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少，其工作生活之複雜之豐富之困難可以想見。但也正是在這形形色色的生活雜色中顯示著生活真實的原色。為此，北京人藝不誇大，不虛飾，堅持真實第一，很好地還原了生活的真實，生動地再現了那段艱難歲月，讓人感到親切感動。

話劇《社區居委會》劇照。資料圖片

《社區居委會》的基層視角和表現，還有一個好處，即通過社區這個社會組織神經末端的反應來反觀“疫情”這個重大事件。通過居民對疫情的自然真實的生活反應，以小見大地表現了抗疫的宏大題材和主旨，顯得紮實而又輕盈，疼痛而又溫暖，生活氣息濃郁。

生活的真實最終要依賴於人物的真實的有機塑造來展現，這是戲劇藝術創造的核心，也是人藝創作的強項。《社區居委會》一劇很好地體現出了人藝塑造人物的強項。它雖然以居委會鄭春芳、奎叔、英子、下沉幹部小杜和片警梁子等人為主，但塑造的還包括退伍軍人老劉、來自河南的小保安、開小飯館的二寶、鄭春芳的愛人援漢醫生孫大夫、海歸丹妮、送飯的孩子樂樂，以及快遞員、租房戶和眾多社區居民等百姓人物群像。寥寥幾筆，短短數語，就能質樸簡約、白描式地勾勒出了一個個富有個性特徵的鮮活的人物形象。他們就在人們身邊，看得見，摸得著，閉上眼也記得清，從而匯集成了一個人民大眾的整體，因此能夠多側面、立體生動地展現出幹部與群眾合力抗疫與積極生活的五彩畫卷。

尤其值得讚揚的是，人藝敢於大膽起用青年演員，讓他們在該劇中擔任主要角色。在《社區居委會》裏幾乎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年輕演員。從老到小，從主角到配角到群眾演員，青年演員都位列其中，整體呈現了人藝演員青年一代的紮實創作功底。

談到人藝的傳統，《社區居委會》還有一點值得一説，那便是北京地域文化的特色化表現。在《社區居委會》裏，以及人藝劇作的風格傳統中，常常可以看到我們所説的北京人所特有的豁達、樂觀、熱情、幽默，以及善於自嘲，又時常很自大和充滿江湖氣的豪爽……這些具有北京風俗特色的北京味道。它不僅使得人物鮮活獨特，辨識度高，更關鍵的一點是，它為全劇帶來了先天自然、活潑多樣、不可替代的趣味性和濃郁的生活氣息，從而使得演出呈現出多彩的娛樂性和富有吸引力的可看性。許多戲劇家都説過，趣味是戲劇之所以“有戲”的重要元素之一。這也是人藝創作的重要法寶和鮮明特色之一，也是其劇作一直吸引觀眾的一個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