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手記：特朗普2.0——一段“顛簸”之旅開啟

20日，特朗普再次入主白宮。雖然其很多舉動並不出人意料，但仍反復衝擊美國人和全世界的神經。一段“顛簸”之旅開啟了。

 

1月20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國會大廈圓形大廳，特朗普在美國第47任總統就職典禮上發表講話。新華社/美聯

 

世界看到一個更加“我”字當頭的美國：退出應對氣候變化的《巴黎協定》，退出世界衛生組織，推行“美國優先”的外交政策和貿易政策，“向外國徵收關稅讓本國公民富裕起來”。特朗普表示，可能從2月1日起對所有從墨西哥和加拿大進口的商品徵收25%的關稅。

 

世界看到一個擴張姿態的美國：誓言“收回”巴拿馬運河，宣佈將已命名400多年的“墨西哥灣”更名為“美國灣”，強調美國“需要”格陵蘭島，誓言“將美國能源出口到世界各地”，在火星上插上美國星條旗。

 

世界還看到一個強買強賣、不給就搶的美國。特朗普簽署行政令，給予TikTok“不賣就禁用”法律75天寬限期。若想取消禁令，美國“應該有權獲得一半股份”……熟悉的“極限施壓”話術和交易思維再度撲面而來。

 

1月20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第一資本體育館，美國總統特朗普展示其簽署的行政令。新華社記者吳曉淩攝

 

“美國例外論”和美國拓展新邊疆的“天命論”在特朗普就職演講中重現。美國自有不勝枚舉的自戀理由，但這背後充斥著的先發制人導向和零和博弈思維，則令人不安。特朗普的就職演講，並未傳遞尋求與世界其他地區和國家共同做大和平與繁榮蛋糕的意願。

 

和八年前相比，重掌白宮的特朗普享有更能自由發揮的施政空間，執政阻力遠遠小于首個任期。經歷2024年大選，特朗普成功組建了一個由科技大亨和民粹主義者組成的“讓美國再次偉大”聯盟，把共和黨改造成“特朗普黨”。特朗普就職典禮上，矽谷科技億萬富翁們坐在前排，成為關注焦點。

 

八年過去，美國政治氛圍明顯轉變，“特朗普主義”在很大程度上正常化。新一屆國會中，三分之二共和黨眾議員是2016年之後當選的，除了特朗普的競選主張，國會共和黨人自創議程寥寥。民主黨陣營在敗選後則一直處於宕機狀態。雖然民主黨被抨擊為與草根大眾脫節的精英主義政黨，但從華爾街到矽谷，美國金融和科技精英們接受或靠攏“特朗普主義”，不再阻撓或拒絕合作，已成為常態。

 

1月20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第一資本體育館，人們觀看美國第47任總統就職典禮的轉播。新華社記者吳曉淩攝

 

“反對”聲音尤其微弱。2017年1月特朗普首次就職時，近60萬抗議者涌入華盛頓特區。今年特朗普宣誓就職時，雖然據美媒報道，全美約80個城市發生反特朗普抗議活動，但與2017年相比，“規模顯著縮小”。再度執政首日，特朗普撤銷拜登政府78項行政令，宣佈重築邊境墻，取消非法移民子女“出生公民權”，終結“綠色新政”，南部邊境與能源行業進入國家緊急狀態。類似政策，當年被大肆撻伐，如今朝野波瀾不起。

 

但平靜掩蓋不住撕裂。美聯社指出，美媒對特朗普就職首日的報道“呈現強烈的黨派分歧”。新近民調顯示，近一半美國成年人“強烈”或在“一定程度上”反對美國普徵進口稅，而“強烈”或在“一定程度上”反對美國退出《巴黎協定》者也約佔半數。一半美國人在繼續反對另一半美國人。

 

2017年6月1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數百民眾在白宮外參加抗議活動。美國總統特朗普當日在白宮宣佈，美國將退出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巴黎協定》。新華社記者顏亮攝

 

兩黨政治的極化和激烈黨爭，還使得拜登在20日交接權力的最後一刻行使赦免權，以“預防性保護”他的家人免遭政治報複式訴訟。特朗普則在上任首日赦免約1500名“國會山騷亂”參與者。美國政治規範在不斷被打破。

 

特朗普現在被認為是上世紀80年代裏根以來權力最大的美國總統，美國的政治鐘擺向右劇烈擺動。過去一年的全球選舉結果顯示，中左翼政黨“在世界多地陷入了危機”。塑造特朗普時代美國政治的諸多因素，從2008年金融危機到反全球化的民粹主義，從新冠疫情到通貨膨脹，都超越了美國國界，不同程度地成為全球現象。

 

與八年前特朗普開啟首個任期時相比，當今世界更加不穩定。特朗普在就職演講中宣稱：“美國的黃金時代現在開始了”。但世界看到的，卻是一個貧富分化加劇、社會不信任加深、社會失序加重的美國。

 

新華社休斯敦電 記者徐劍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