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上游三個古鎮的生態“蝶變”

新華社成都6月12日電（記者劉雅萱、唐文豪）長江從青藏高原奔騰而下進入四川，雅礱江、大渡河、岷江等境內96%的大小河流，在這裡注入長江。沿江沿河兩岸，鑲嵌著一個個古老的小鎮，像散落的珍珠，倚岸而建、傍水而生。

 

由全國人大常委會辦公廳牽頭舉辦的中華環保世紀行2025宣傳活動日前在四川啟動。記者深入探訪這些古鎮，看到它們已從昔日“吃江”轉向“護江”，從過去“撒網捕魚”變為“吃生態飯”。古鎮居民的生活如芝麻開花節節高，眼前的長江生態，也發生了令人矚目的巨大變化。“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深刻道理，在這些古鎮得到了最直觀的證明和最生動的實踐。

 

 

這是在四川省宜賓市拍攝的三江口。新華社記者 王曦 攝

 

“以前繞道走，現在經常帶孩子來打水仗！”

 

沿著波光粼粼的錦江岸邊行駛，溫暖濕潤的空氣迎面撲來。穿過幾個古色古香的牌坊後，就到了長江的二級支流錦江末端的黃龍溪斷面。

 

黃龍溪斷面因位於黃龍溪鎮而得名，這是成都市雙流區的一個古鎮。黃龍溪穿小鎮而過，安靜而清澈。四川省成都生態環境監測中心站正在這裡進行每月一次的水質檢測。

 

 

黃龍溪斷面的航拍圖。新華社發

 

“每個月都要來這裡做pH和溶解氧等項目的現場測試和採樣分析。”監測站工作人員羅慎言一邊把電學測量裝置插入水中，一邊讀取數值：“現在溶解氧是6左右，説明斷面水質穩定在二級以上。”

 

黃龍溪斷面是錦江水質的標本，錦江的22條主要支流在這裡匯入，流出成都後注入岷江。黃龍溪斷面水質好壞，關係著下游取水用水情況，因此被列入國家考核斷面。

 

這個因水得名的川西古鎮，是國家4A級景區，每年遊客達400多萬。如何處理旅遊帶來的廚余垃圾、生活污水？錦江黃龍溪段鎮級河長張圓説，全鎮設了20多個雨水排口，實時監測污水管網損害和收歸處理情況，不少群眾也參與到河道巡護隊中。

 

 

遊客在黃龍溪岸邊遊玩。新華社發

 

生態環境部檢測數據顯示，黃龍溪國控斷面水質從2016年的劣V類，已提升至Ⅲ類及以上，而且連續59個月保持穩定，整個錦江流域水質優良率，也由2016年的69%提升至目前的100%。

 

正午時間，黃龍溪岸邊的一個服務區內，許多家長帶著孩子在溪邊遊玩，歡聲笑語不絕。“之前水質不好，大家都是繞道走。現在水好了，我經常帶著孩子來打水仗，有趣得很咧。”在這裡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張女士笑著對記者説。

 

“保護好赤水河生態，就是保護我們的好日子！”

 

從瀘州市出發，一路向東，在鬱鬱蔥蔥的山巒間行駛不久，就到了赤水河邊的合江縣先市鎮。

 

“先市醬油”的牌坊，格外顯眼。據史料記載，先市醬園始於明末清初。天然制曲、三年晾曬發酵的古法釀造技藝，也從100多年前流傳至今。

 

 

先市醬油莊園的晾曬現場。新華社記者 劉雅萱 攝

 

在人們的印象中，醬油生産會産生大量工業廢水和固體廢棄物。這個坐落在赤水河岸邊的的古鎮，100多年來，是如何把“制醬油”和“保赤水”這一對矛盾很好統一起來的？

 

沿著歲月雕琢的青石板路前行，就來到了先市鎮醬油莊園。一排排深姜色的曬缸沿著河岸蜿蜒陳列，黑色瓦片鋪就的屋檐，在蔚藍的天空背景下，天然而古樸，仿佛能聞得見醬油的香味……

 

當地幹部介紹説，天然釀曬醬油，對溫度、濕度、微生物環境要求很高。赤水河流到先市鎮的時候，拐了一個大彎，彎道屏障內的這塊河岸斜坡，溫度濕度相對穩定，上游釀酒形成的微生物體系，正好對下游釀造醬油起到了裨益作用。

 

 

先市醬油莊園的晾曬現場。新華社發

 

據介紹，先市醬油莊園有6000多口古法曬缸，年産醬油600多噸。針對釀造過程中産生的醬渣、廢水和雨水的影響，莊園建起了1000立方的雨水收集池，所有工業污水均按照國家排放標準，通過市鎮管網處理。

 

記者從當地環保部門了解到，在先市醬油園下游，赤水河干流國考斷面，水質常年穩定在Ⅱ類。

 

“赤水河的生態環境得天獨厚。”合江縣先市釀造食品有限公司副總經理侯雲境説，“不改變原有地貌、用好河流生態環境，就是對赤水河最大的尊重。保護好赤水河生態環境，就是保護我們的好日子！”

 

 “第一年根本看不見魚，現在七八十斤的都有！”

 

沿著赤水河向東，約兩個小時的車程，就到了“萬里長江第一古鎮”的李莊鎮。

 

這個位於四川省宜賓市翠屏區的川南小鎮，經歷過抗日戰爭的炮火洗禮，是一座英雄古鎮。小鎮居民長期以來靠天吃飯、捕魚為生，生活寧靜而拮據。

 

2021年長江保護法實施後，宜賓市次年就出臺了李莊古鎮保護條例，對長江李莊段水域、岸線保護和開發利用管理，以及古鎮的規劃、建設、保護提出了明確要求。

 

 

夜幕降臨，李莊古鎮華燈初上，燈火闌珊，水天輝映。新華社發（鄭陽攝）

 

“十年禁漁”實施前，翠屏區50艘漁船、99名漁民提前“退捕上岸”。李莊鎮取締關停了長江岸線周邊的採砂場、排污企業，還成立了專門的漁政巡護隊伍。

 

50多歲的唐勝容，現在和丈夫都是巡護員。祖祖輩輩捕魚為生的她，轉化為“護魚人”已經4年多了。“第一年巡護時，江裏根本看不見魚。現在肉眼就能看見很多魚，七八十斤的都有。”唐勝容説，“我心裏高興得很，這就是我們護江的成就。”

 

生態變好了，古鎮經濟也上了一個臺階。2024年，這座“國家歷史文化名鎮”的遊客數量已達到500萬人次。記者看到，古街古巷遊客如織，有的在石板階梯上漫步，有的品嘗當地的白糕白肉美食，有的沉醉於樓臺亭榭的詩情畫意之中……

 

 

這是在山居江景民宿拍攝的李莊古鎮夜景。新華社記者 劉雅萱 攝

 

王明均“退捕上岸”後，在古鎮辦起了山居江景民宿，在旅行平臺備受好評。“政府給了安置費，還免費培訓民宿管理技能。”王明均説，他的一棟民宿，最多能住12人，一年收入穩定在10萬元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