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爾為何要就難民政策認錯

　　當地時間9月18日，默克爾領導的基民盟在柏林市議會選舉中遭遇歷史性慘敗。消息傳來，她再也頂不住了，公開做了“自我批評”，承認自己的難民政策有失誤，表示將調整政策，修復與姊妹黨基社盟的關係，聽從他們的意見。

　　時光倒流至一年前，默克爾可不是這樣的。當洶湧的難民潮被擋在匈牙利等國邊界時，是她指令巴伐利亞州開放邊界，稱德國有責任也有能力接受和安置難民。“我們可以做到”，成為至今挂在德國總理府網站的一條重要口號。這種“政治正確性”讓“默克爾媽媽”成為難民心中的女神。然而，好景不長，理想的豐滿與現實的骨感之間的矛盾很快暴露出來。接連發生的恐襲事件和社會治安問題，使民眾對難民的恐慌情緒驟增。在此背景下，反對移民的德國選擇黨迅速崛起，到處攻城略地，沉寂的極右翼勢力再次呼風喚雨，德國政治穩定受到嚴峻挑戰。更為糟糕的是，默克爾的難民政策在歐洲造成極大爭議，不僅東歐各國不買賬，亦成為英國脫歐的原因之一。

　　事實上，今年上半年默克爾政府已經感覺到了問題，一直在提高難民門檻，收緊難民政策。但民眾並不買賬，基民盟在地方選舉中一敗再敗，連失數州，與姊妹黨關係也急速惡化，對下屆聯盟黨選舉構成重大威脅。在此背景下，默克爾不得不認錯，希望“亡羊補牢”。

　　回望默克爾的難民政策，至少有幾個重要失誤：首先是低估了難民形勢的嚴峻性。她沒有意識到敘利亞戰亂會造成規模如此龐大的難民潮，金口一開使百萬難民涌入德國，帶來一系列嚴重後果。

　　二是高估了德國接納難民的能力。近年來德國經濟一枝獨秀，默克爾對此信心滿滿，所以敢喊出“我們可以做到”。然而鉅額難民安置費用使德國經濟背上很大負擔，直接影響民眾生活，引發民眾深深抱怨。

　　三是高估了自己影響力。近年來默克爾依仗在歐債危機中的不俗表現，國內外威信節節攀高，“鐵娘子”、“默媽媽”等讚譽不絕於耳。在這一基礎上，她對難民喊出“歡迎你們”時底氣十足，這不僅符合德國基本法，更是要在國際上樹立道德標杆，意圖借此問鼎下屆總理甚至更高目標。豈料民意如流水，扛了一年不得不灰頭土面承認錯誤。

　　四是忽視了德國民眾的利益和心理變化。西方政治核心是選舉，民眾好惡至關重要。德國民眾在經歷二戰等重大歷史教訓後，對難民一般持積極立場。但民眾不是鐵板一塊，除了一小部分受極右翼勢力影響始終反對移民，多數民眾還是對“歡迎文化”持積極立場的。而隨著難民大量涌入帶來種種嚴峻的社會和政治問題，自我利益的考量勢必會超越道義標杆的擔當。默克爾對“默粉”轉“默反”反應遲鈍，一誤再誤。

　　五是缺少對難民潮來源的反思。事實上，中東特別是敘利亞局勢的持續動蕩，是難民潮根源，德國和西方國家如不能正視這一問題，只在“堵還是疏”上兜圈子，問題只會更加棘手。

　　默克爾做了自我批評。她的反思是否會在未來降低難民問題引發的社會焦慮有待觀察，更重要的是，默克爾和歐美國家領導人應該反思其中東政策，接受煽動“阿拉伯之春”的教訓，與國際社會一起致力於中東地區的穩定，解決難民潮的根源。（孫恪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