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修憲公投未必會摧毀歐盟

　　當地時間12月4日，意大利舉行全民修憲公投。出口民調結果顯示，修憲提案遭到民眾否定，為公投押上政治生涯的意大利總理倫齊第一時間宣佈辭職。

　　意大利修憲公投被視作英國脫歐後最重要的政治大事。表面看，意大利修憲公投內容是削減參議院權力，提高立法效率，削弱地方政府權力，使倫齊能夠集中更多權力推動改革。近些年意大利政壇遭遇政治流程僵化困局，100多個政黨相互牽扯，嚴重影響了國家經濟治理，自金融危機以來已經歷4屆政府更替。為此，矢志改革的倫齊決心通過修憲以改政制，破除改革阻力。由於倫齊被視作意大利政壇親歐派的代表，所以外界也將修憲公投視作對歐盟的一次信任投票。意大利是歐盟核心國家，又是歐元區成員，人們擔心，一旦公投結果對倫齊不利，有可能産生英國脫歐式的衝擊力，撼動歐盟根基。公投結果出爐後，歐元暴跌百點，表明這種擔心並非多餘。

　　實際上，倫齊的失敗似乎早已註定。過去兩個多月的民調都顯示，倫齊闖不過這一關。而在去年，倫齊改革勞動力市場、按歐盟銀行監管法規重組小型銀行等一系列改革措施也告失敗。人均GDP降至20年來低點、貧困率持續上升的意大利，早就需要一個替罪羊，試圖動工會等勢力利益奶酪的倫齊正是一個合適的對象。他們對倫齊的否定，還有一個堂皇的藉口:許多人強調，上次推動修憲的人是墨索裏尼。在這樣似是而非的關聯中，倫齊被妖魔化已不可避免。

　　更令外界擔心的還不是倫齊的個人政治命運，而是意大利的政壇風向是否會因此轉變。倫齊辭職後，重組內閣成為當務之急。近幾年，“五星運動”在羅馬、都靈等關鍵城市選舉的勝利讓人們猜測，有民粹主義色彩、致力於就意大利脫歐進行公投的“五星運動”是否將正式登上全國舞臺。從目前的民調看，“五星運動”與倫齊的民主黨相差無幾，已將貝魯斯科尼的力量黨遠遠甩在身後，同時並列意大利最大黨派。如果“五星運動”上臺，歐洲和全球市場將迎來又一隻“黑天鵝”。

　　這種擔憂不無道理，但可能過於悲觀了。一方面，倫齊辭職不代表“五星運動”一定會上臺執政，倫齊的民主黨迄今仍有相對優勢。另一方面，即使“五星運動”上臺組建新政府，也未必會推出什麼超常規政治方案。事實上，除了就是否退歐公投外，“五星運動”的政治主張一直很模糊，也缺乏核心團隊。這一點與美國茶黨頗為相似。此外，即使明確了政治主張，是否有時間鋪開也是疑問。近些年，除貝魯斯科尼和倫齊外，意大利內閣的平均壽命均沒有超過1年半。

　　最關鍵的是，意大利如果脫歐，將比英國麻煩得多。意大利沒有獨立於英國的地理條件和主權貨幣，議會因參眾兩院平權，效率也低下得多，啟動脫歐在程式上就幾無可能。這是一筆很容易算得清的賬。不過，必須承認，與英國脫歐一樣，意大利公投結果反映了去全球化浪潮的蔓延，這股潮流在法國、奧地利等歐洲重要國家都已出現。由此，儘管意大利公投未必會摧毀歐盟，卻必然讓歐盟面臨越來越大的極端化政治壓力，這種壓力一點也不小于歐債危機。一定程度上，極端化政治是大經濟危機後的必然現象，只不過，這一次已算姍姍來遲。（徐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