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是在尋回自己的心靈歸宿

 

電影《沒有過不去的年》引發了文藝評論家的集體關注。圖為電影海報。

 

一部電影,夾在跨年和春節這兩個重要檔期之間,姿態低調。自1月15日上映以來,票房3160萬元左右,在同期作品裏亦略顯平淡。可就是這部作品,引發了文藝評論家的集體關注。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著名文藝評論家仲呈祥稱讚它為一部“有深度有力度有溫度的現實主義佳作”。

 

《沒有過不去的年》由尹力執導,通過一個普通家庭的細小切口,關注這些年來社會發展投射在人心的微妙變化。在吳彥姝、吳剛、江珊、郭濤、吳軍等人細膩的演繹下,片中瑣碎而又無比真實的生活場景,讓觀眾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隨著“年”這一中華民族最為重要的節日將至,大銀幕上的人與大眾情緒有了共鳴。借用導演的話,與其説影片聚焦的是過年是否回家的問題,毋寧看成:過年也是一次尋回自己心靈歸宿的假期。

 

故事裏,編劇王自亮有基本的是非觀,卻不夠英勇無畏;他有對家庭負責的自覺,但又屈從人性的慾念;他身為長子孝順有擔當,卻又時常對母親大聲呵斥極不耐煩。這樣一個中年人,他的事業、家庭、社交到處潛藏著暗流。費盡心血創作的話劇終於完成演出了,謝幕時他致辭表達對母親的愛,台下觀眾席卻雞飛狗跳、無人關心。他與明星演員合影,站位最靠邊不説,出來的照片被裁剪,還被女兒戳破難堪。他偶然發現礦渣污染事件,發了朋友圈,卻膽怯于官司最終道歉息事寧人。所有這些不如意的事情擠在一起,讓他在春節來臨前感嘆一聲“年關難過”。

 

描述王自亮一家子的遭際,導演沒用強情節,而是把鏡頭對準密密匝匝的細節,那些並不完美但帶著真實質感的人心、生活、社會撲面而來。在評論家看來,《沒有過不去的年》裏不乏深刻的提問,它不回避矛盾,而是直面衝突,尤其對市場經濟大潮和物欲主義衝擊下,那種理想喪失、精神滑坡的現象進行批判,體現了現實主義的筆力。但同時,它也予人向上向善的暖意,用母親般的胸懷,關切著作品裏生活異化的人。

 

仲呈祥把片中年逾八旬的老太太宋寶珍視作全片的精神引領者。平凡而偉大的母親含辛茹苦把四個兒女養育成人,厚德包容、循循善誘。在外,她是一名好教師;在家,是位好母親。她用一台膠帶補了又補的老風琴,教會一茬兒又一茬兒學生識簡譜唱新歌;返鄉給孫輩帶的禮物則是“何事居窮道不窮,亂時還與靜時同”的傳家寶。與兒子混亂的狀態相對,母親的存在像一條安靜寬廣的河,有著不動聲色的力量。生活裏到處是暗礁的王自亮,只要回歸母親身邊,就能獲得暫時的心靈休憩,松一鬆快要繃斷的弦。

 

影片的最後,母親的生命進入了倒計時,四個兒女終於願意放下手中一切,回老家陪母親過年。在鄉村,畫面清麗而優美。耕牛從流水小橋緩緩走過,粉色細碎的花瓣鋪滿了青石板路,社戲喧囂,年夜飯熱氣騰騰,充盈著煙火俗世的質樸歡喜。煙火帶來的原始暢快感,仿佛能洗滌疲憊與無意義的執著,每個人都回到了天真無邪的孩提時代。

 

導演的鏡頭在安穩與動蕩、焦心與安寧間反復穿插對照,普通人的生活如實地呈現在觀眾面前。由此,一部現實主義作品讓人在唏噓之餘帶回一些溫暖與思考,也讓人向內自問:過年,我們是否也找到了自己的吾心安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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