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美關係引發新猜想
2016年7月8日,在波蘭首都華沙,波蘭空軍飛行表演隊從北約峰會會場上空飛過。這次峰會上,北約成員國領導人做出加大在中東歐軍事存在的決定。新華社記者 石中玉攝
俄羅斯為何不對等制裁
新年前夕,美國總統奧巴馬以涉嫌干預美國總統選舉為由,宣佈一些對俄制裁措施。對此,一向以硬漢形象示人、“有仇必報”的俄總統普京,並沒有採取對等制裁,只表示“接下來恢復兩國關係的舉措,取決於特朗普就任後的外交方針”。
普京這種應對方式,是著眼于俄美關係的未來,寄希望於美國即將就任的新總統特朗普。美國總統大選期間,特朗普曾多次對普京表示欣賞和讚賞,表示要修復“不能再糟糕的”美俄關係。當選後,他不僅提名同俄高層過從甚密的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首席執行官蒂勒森任國務卿,還在其國防備忘錄中將俄羅斯從“優先事項”中移出,即不再將俄羅斯作為首要假想敵。普京投桃報李,在多個場合以多種方式錶示對特朗普的好感,表達對改善俄美關係的期盼。這讓世人普遍關注:待1月20日特朗普入主白宮後,俄美間的恩恩怨怨真的就能雲消霧散?兩國關係的春天真能到來嗎?
縱觀歷史不怎麼樂觀
然而,任何對俄美關係過分樂觀的判斷,都是缺乏依據的。
縱觀冷戰後的俄美關係史,改善雙方關係的主導權實際上掌握在美國手中。蘇聯解體後,葉利欽對美國投懷送抱,換來的卻是北約東擴。普京2000年上臺時,明確將融入歐洲作為目標,“9·11”事件後第一個給小布什打電話,並同意美軍進駐中亞,但換來的是北約的持續東擴和獨聯體地區的“顏色革命”。梅德韋傑夫任總統時,提出面向西方的現代化道路,但換來的是俄格衝突和美國在東歐部署導彈防禦系統。普京的第三個總統任期是在美國對“梅普體制”轉為“普梅體制”的強烈反對聲中開啟的,當時美國投入近億美元支持俄境內的各種非政府組織,以策動“顏色革命”、阻止普京當選。普京與奧巴馬的個人關係從此跌入谷底,俄美關係也由此不斷惡化,此後發生的烏克蘭危機、敘利亞內戰等,不斷促使俄美兩國在對抗道路上越走越遠。
結構性矛盾目前無解
俄美關係之所以如此長期發展不順,直到完全交惡,根本原因在於兩國之間存在的結構性矛盾。
首先,是地緣政治上的矛盾。俄羅斯一直想恢復蘇聯時期的榮光,這與美國想保持冷戰勝利成果的目標構成矛盾。普京始終將蘇聯解體視為災難,認為需要“前蘇聯空間的某種重新一體化”。多年來,普京一直在通過強化獨聯體、組建歐亞聯盟等手段恢復原有的勢力範圍。特朗普雖然沒提出要“繼續領導世界一百年”,其競選口號卻是“再造偉大的美國”。因此,他儘管對普京不吝讚美之詞,但絕對不想看到一個強大的、足以削弱美國在歐亞大陸影響力的俄羅斯。換言之,美國絕對不會放棄對東歐國家的影響,不會放棄在俄羅斯周邊地區的軍事存在。
其次,是國際關係上的矛盾。俄羅斯一直強調構建多極世紀,強調要成為國際事務中有影響的重要一極,試圖獲得與美國平起平坐的國際地位。一直以來,普京對俄在八國集團中的不平等地位、對俄在“北約-俄羅斯”理事會沒有決策權,耿耿於懷。因此,普京雖然對未來俄美關係改善充滿期待,但強調同特朗普見面,首先要談兩國關係“正常化”問題。言外之意,就是要在地位平等的基礎上開啟新的俄美關係。而在秉持弱俄、遏俄政策的美國看來,俄羅斯作為冷戰失敗的蘇聯繼承者,以及一個經濟上不強的對手,並沒有足夠資本向美提條件。特朗普即使不把俄羅斯當對手,也很難視為平等的夥伴。正如俄總統發言人佩斯科夫説,“我們尚不清楚特朗普總統對俄羅斯態度如何”。
再次,是軍事安全上的矛盾。俄羅斯堅持安全不可分割原則,認為一國的絕對安全就意味著他國的不安全,堅決反對美國在東歐國家和東亞地區部署反導系統,認為這將嚴重損害全球戰略穩定和地區安全,損害俄羅斯的利益。同時,俄將美國發展“全球即時打擊系統”、北約加強在東歐地區的軍事存在,均視為軍事威脅。普京近日多次發表強軍宣言,要求俄軍密切關注世界軍事政治形勢變化,密切關注北約在俄邊境地區的動向,加大投入發展高新技術裝備。如此看來,特朗普新政府未必會對俄軍放寬心,也不會撤回在波羅的海三國和波蘭部署的4個加強營。美俄軍事對峙局面恐將會繼續。
綜上分析,特朗普上任後肯定會有一系列不尋常之舉,也肯定會在改善美俄關係上採取一連串舉動;俄羅斯也會在不影響國家利益的前提下,創造改善關係的條件。雙方有可能進入一個“蜜月”階段,在敘利亞、反恐等問題上,可能進行有限合作,美國可能會取消對俄部分制裁。但是,特朗普不可能改變美國的一貫政策,況且作為一個精明的商人,如果發現其在精於國際戰略謀劃的普京面前吃了虧,肯定會動員一切資源予以報復。到時,俄美關係的走向就很難預料。俄羅斯固然希望特朗普政府能夠以更具建設性的方式,緩解緊張的俄美關係,但兩國關係的再次“重啟”,將不會是“康莊大道”。(作者:李抒音 作者單位:軍事科學院外軍部)
(原標題:俄美關係引發新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