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河南開封汴繡廠:十指生花繡丹青

汴繡省級代表性傳承人程曼萍在指導學生刺繡。

 

欒 芳

 

拂去古老城墻上的浮塵,探尋深藏于歲月的往事,行走在曾經繁華的古老城池,無數過去的故事在眼前鮮活起來……河南開封是一座“曾經滄海”的城市,除了滿城的宋朝遺風外,而今的開封,更多的是一份濃郁的市井味兒。大巴緩慢地穿行在這座古老的城市之中,過了好一陣才到達了目的地——開封汴繡廠。這是一座位於市中心的五層小樓,從外觀看年代有些久遠,一至三層分別是精品展廳、刺繡車間和實習基地,四、五樓是辦公區,面積不大,環境、硬體也略顯陳舊,但走進去會讓人覺得別有洞天。

 

一種有質感的詩意表達

 

相比蘇繡、湘繡、蜀繡、粵繡等繡種,汴繡的知名度稍顯遜色。但是,早在遙遠的北宋,汴繡已經作為宮廷繡獲得皇室的專寵。因開封古時稱汴梁,所以就有了汴繡之稱。《東京夢華錄》中記載,北宋開封皇宮內設有文繡院,繡工數百人,專為帝王嬪妃、達官貴人繡制服飾,後在民間傳播發展起來。汴繡用色沉穩、古樸典雅、端莊大氣,在題材內容上以繡名古畫見長,並成為一個傳統。

 

汴繡省級代表性傳承人程曼萍介紹,為了繼承汴繡這一傳統技藝,開封于1954年成立了由7人組成的繡花合作小組。工人自帶工具和原材料,開始製作簡單的兒童服裝、兒童帽、枕套等。隨著工人增多,生産規模擴大,1958年合作小組轉為地方國營的開封汴繡廠,職工最多時曾有近千人。程曼萍特別介紹了廠裏的一幅汴繡作品《清明上河圖》:“這是汴繡的代表作,長525釐米,高25.5釐米,囊括了800多個人物,90多頭牲畜,170多棵樹木,要把這樣的畫作繡到布上,難度很大。我們廠的第一幅《清明上河圖》是在1959年完成的,當時作為國慶十週年獻禮,陳列在北京人民大會堂,這也是我們汴繡人的驕傲。”説到這,程曼萍就像在講述自己家裏的一段傳奇。

 

漫步在精品展廳,仿佛穿行在丹青妙筆的長廊,《五牛圖》、《簪花仕女圖》、《韓熙載夜宴圖》等畫作全部由針線揮就,所呈現的繡品並非簡單的模倣,其中別有一番韻味,這些畫作似乎通過汴繡,找到了另外一種表達方式。

 

汴繡之“不變”

 

在汴繡車間,看著幾十名繡工飛針走線的場面,既震撼又享受,眼見大幅的繡布上,針線穿梭其上,讓人眼花繚亂。程曼萍説:“在繡制一幅作品時,首先要選好畫稿進行白描,把原畫勾勒下來作為刺繡的底稿,然後要選線、定針法,有時一根繡線要劈成36根細線,比頭髮絲還細。”

 

在車間裏,經常能看到一老一少合作完成繡品的情形。程曼萍説:“這是我們的傳統,汴繡基本都是師徒傳承,不管多忙,我們始終堅持一個師父帶一個徒弟的教學方式,手把手地教,這樣師父才能把技法準確地傳給徒弟,徒弟學得也更快。”

 

與其他刺繡類項目不同,汴繡的先天優勢比較明顯。有政府的扶持作為堅強後盾,擺脫了刺繡作坊規模小、生存能力差的困擾,從而使繡工能夠專注于刺繡技藝的研究和傳承。無論遇到什麼事情,汴繡廠從未停産過。程曼萍給筆者介紹了一位年紀稍長的繡工王玲,她正在繡布上穿針引線,“王玲是河南省工藝美術大師,以她的水準在外面可以賺到更多錢,但是我們都是從年輕時就進廠,廠子培養了我們多年,對這裡有了很深的感情,即使到了退休的年齡,只要工廠挽留就不會走。”汴繡廠匯聚了13位省級工藝美術大師,20多位高級繡工,面對外面的物質誘惑,他們選擇了對汴繡廠不變的堅守,恪守團結踏實的廠風,延續著“視廠如家”的情結,使得汴繡廠歷經時代的洗禮而不斷發展壯大。

 

汴繡之“變”

 

隨著時代的發展,古老的汴繡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也作出了相應的調整,在保留汴繡核心技藝的基礎上,從針法、題材、傳承方式等方面加以創新,在不弱化汴繡風格的情況下,不斷自我調適,既保留了汴繡的原汁原味,又增強了其生命力。“我們進行過多次的針法調研,蒐集民間刺繡針法,由原來的十幾種,已總結出新老針法共36種。”程曼萍指著一件繡品説,這只小鹿採用的是‘疊彩繡’,這一繡法特別適合繡制動物的皮毛,不但形象生動,而且立體感特別強。在完成寫實類作品時,繡線的顏色可能不夠,我們就創新地採用兩種、三種線交叉使用的方式,讓繡線實現顏色的深淺層次,呈現出油畫的效果。除了針法上的變化,近年來,汴繡在題材上也作出了大膽的嘗試——將西洋畫搬入繡卷,在精品展廳就可以看到《蒙娜麗莎》、《向日葵》、《拾穗者》、《牧羊女》等多幅根據外國名畫創作的作品。

 

汴繡之“變”還體現在傳承方式上。面對後繼乏人的問題,汴繡廠在傳統的師徒傳承基礎上,走向社會,與開封一所職高聯合辦學,設立刺繡班,採用文化課與刺繡課並重的教學模式,使學生們既完成了學歷教育也完成了技術教育,畢業後可直接到汴繡廠工作。汴繡廠還與開封大學、鄭州輕工業學院、開封藝術學院等多所大專院校合作,為其免費提供實習基地,讓更多的年輕人了解汴繡、喜歡汴繡,引導他們參與到汴繡的傳承工作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