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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改編,短視頻時代難承之重?
2024-08-22 09:42:03來源:文匯報編輯:劉欣

①②:電影《紅樓夢之金玉良緣》上映6天后,影片累計票房不足500萬元,總觀影人次約14萬。與慘淡的市場反響相比,各社交平臺上的爭議聲卻可謂沸反盈天。 ③:陳曉旭飾演的87版林黛玉。製圖:李潔

  選角、劇本、置景、服化道、特效、濾鏡……很少有一部電影剛亮相就陷入近乎全方位的質疑。

  8月16日,電影《紅樓夢之金玉良緣》(以下簡稱《金玉良緣》)上映。6天后,影片累計票房不足500萬元,總觀影人次約14萬。與慘淡的市場反響相比,各社交平臺上的爭議聲卻可謂沸反盈天。一邊是網友把“一黛不如一黛”的話題嘲上熱搜前排,影片口碑翻車翻得慘烈;一邊是該片導演胡玫發長文指責有些賬號似乎蓄意攻擊電影,利用AI生文群發差評。

  對古典名著的影視化轉碼素來關注越多,爭議越大,尤其《紅樓夢》。“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都雲作者癡,誰解其中味?”對《金玉良緣》,胡玫曾數表心意,她的創作意在“拋磚引玉”,希望用現代視角來引導年輕的網生代因電影而翻開原著。可如今,何解其中味,乃至該不該“解味”,都成了當下這場互聯網爭論的重要辯題。有網友犀利直指:“既要與短視頻、微短劇爭奪注意力,卻又被碎片化和淺閱讀牽著鼻子走,如此創作‘輕量化’的時代,是配不上曹公原著的。”

  《紅樓夢》改編,真的是短視頻時代不可承受之重?

  選角:珠玉在前,新一代“寶黛釵”還需要嗎?

  《金玉良緣》爭議並不以上映為始。一年前,寶黛釵等選角隨影片預告首度披露,每人亮相不過兩三秒,毫不妨礙一登場就被群嘲。都説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審美,但這句話還是在評論區刷屏了——“天上有了陳曉旭,世上再無林黛玉”。話説得絕對,道出的則是兩重事實——觀眾對《紅樓夢》影視改編的關鍵期待在於人物;87版《紅樓夢》的影響力跨越了時間、世代。

  上海師範大學光啟語文研究院教授詹丹第一時間觀影。採訪中,他屢次提到演員的形象氣質應與角色高度契合:“林黛玉在原著中是個超凡脫俗的女子,她是絳珠仙草的化身,靈氣斐然。”外貌上,“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泣非泣含露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她的文化基因裏,書香與世祿兩種色彩交錯。可從有限的觀眾反饋來看,此次大銀幕版的林黛玉“只剩了刁蠻耍小性”“毫無靈氣”,也就難孚眾望。

  1924年,民新影片公司將梅蘭芳出演的五齣京戲片段拍攝剪輯成一部兩本長的黑白戲曲短片,其一為《黛玉葬花》,那是《紅樓夢》第一次被搬上大銀幕。過去的100年間,1962年徐玉蘭、王文娟主演的越劇電影、1987年王扶林導演的央視電視劇、1989年謝鐵驪導演的系列電影,藝術上各有韆鞦,在幾代人心中留痕。2010年,李少紅執導的劇版播出,角色“銅錢頭”造型飽受爭議。

  既然今天的觀眾一談論《紅樓夢》言必及87版,珠玉在前,新一代的“寶黛釵”還需要嗎?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新媒體委員會秘書長胡建禮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們對‘寶黛釵’的選角認知不可能永遠定格在87版上,確實需要新面孔出現。”

  敘事:節奏焦慮,電影只能做到名場面打卡?

  胡玫曾表示,《金玉良緣》的定位是“青春”。它從伏筆千萬、構架恢弘的原著中,試圖抽出寶黛之戀作主線,用青春愛情的苦折射萬艷同悲的哀,試圖打動據説久已不啃大部頭的年輕人。

  為與今天觀眾對快節奏的敘事需求對接,故事主線“創新性”地設置為“賈貪林財”,用林如海的鉅額遺産修建了大觀園,繼而為掩蓋陰謀棒打鴛鴦。此設想未必不行,但下筆已謬之千里。

  《金玉良緣》裏,主線劇情被走馬燈式地壓縮在前20分鐘,幾個過場、幾句臺詞直白拋出後,便擱置一旁。賈府為何謀奪林家産業,如何算計孤女,其間賈府眾人的態度又有何不同,凡此種種,故事的起承轉合是難以自洽的。為節奏焦慮所困,電影從20分鐘後一頭撲向原著“名場面”的瀏覽。

  劉姥姥進大觀園,與電影主線無多關聯,似乎演員登場只為説那句“老劉老劉,食量大如牛”;寶釵還沒進府,黛玉竟就吃起醋來,先知先覺好像只為了衝寶玉埋怨那句“沒有好哥哥給用花兒雪兒做冷香丸”;元春省親橋段,原著裏早早登場、開啟大觀園情節的元春,在電影裏姍姍來遲……網友譏諷,這些被揉碎重組、前無來因後無結果的片段,倒是貼合如今“特種兵式打卡”的風尚,只管將記憶中的名場面生硬堆疊,用本意“抵抗短視頻”的大電影完成一場盛大的短視頻集錦。

  審美:語境更迭,終究是“超前”的技術消解了古典美?

  一個值得玩味的現象,正當《金玉良緣》從市場到口碑四面楚歌,取材于《西遊記》的3A遊戲《黑神話:悟空》幾乎一夕之間席捲海內外。起點都是古典四大名著,兩者境遇天壤之別,有人直接判斷:今天的互聯網語境下,再也拍不出古典美了。

  電影《金玉良緣》立項于2016年,2018年開機,2022年重制後期。這相對漫長的創作經歷,恰也是中國電影從熱錢涌動到回歸理性、視效技術迭代升級的過程。

  立項的2016年,中國市場票房第一歸屬33.9億元的《美人魚》,《西遊記之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盜墓筆記》《長城》等片也都收穫十億元級別的票房,正是中式奇幻大片的吃香時代。胡玫本人亦不否認,彼時的創作環境給了她將“太虛幻境”拍成神魔大片的大膽想法。這份假設在2022年技術起飛的年份被兌現。於是,原本充滿神秘與詩意的太虛幻境,在電影裏被渲染得過於“科技與狠活”,濃烈的AI感,終究失了原著裏空靈飄渺的韻味。

  不過,僅僅是“超前”的技術消解了古典之美?也不儘然。導演強調,開機前美術服化道都極盡用心,可上映後,觀眾只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整盤乳豬、整只螃蟹,很難想像世家小姐如何下口,細節敗壞就在頃刻。黛玉葬花更是網絡吐槽重災區,雖説劇組遠赴西藏林芝實地取景,但當觀眾眼見桃林遠處雪山若現、粉色桃林在幾層濾鏡後開出了阿寶色系、馬卡龍色系,無怪乎調侃一句“黛玉葬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至於《紅樓夢》裏最精妙的人物性格,在《金玉良緣》裏更是荒腔走板。林黛玉成了刁難人的巨嬰,寶玉從憐惜女孩的靈秀之人變身油膩公子,寶黛愛情該有的木石前盟、志趣相投,徒留網言網語的真瘋真傻真張狂。

  是否存在審美下沉?有學者直言不諱,快節奏的生活和碎片化閱讀確實重置了新媒體時代的文化接收語境,但這並不意味著年輕一代對古典文學的改編期待僅僅停留在“由厚拍薄”。恰恰相反,越是此時,越需要創作者跳脫“迎合新審美”的偽命題,從“薄”中拍出“厚”意,引領這一代觀眾。(王彥 臧韻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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