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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舞劇:佳作頻現 未來可期
2025-02-12 09:19:48來源:光明日報編輯:劉欣

舞劇《只此青綠》劇照

舞劇《紅樓夢》劇照

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劇照

  近年來,舞劇這一藝術形式火爆“出圈”:許多熱門舞劇的華彩片段頻繁登上電視晚會舞臺,佔據流媒體平臺顯著位置;這些舞劇的線下演出更是“一票難求”,其文創衍生品也十分暢銷。《永不消逝的電波》《只此青綠》等舞劇還被大銀幕重新詮釋,實現跨界傳播。可以説,熱門舞劇刷新甚至重新定義了舞蹈這一古老藝術門類在當下觀眾心目中的地位和形象。

  短視頻助推切中時代審美的精品持續涌現

  在當下短視頻和流媒體建構的視覺影像時代,舞劇佳作被賦予更多視覺衝擊力,舞者超凡脫俗的表現在短視頻平臺上哪怕只有幾十秒的時間,也常能脫穎而出,引起觀眾的模倣。舞劇《杜甫》中的《麗人行》就是典型案例。2019年初,舞劇《杜甫》在湖南大劇院演出後,湖南的一位舞蹈愛好者拍攝了自己翻跳的“麗人行”舞段,並配上了當時熱播電視劇《楚喬傳》的音樂《雙面燕洵》上傳網絡。表現盛唐氣象的舞蹈美學風韻迅速征服了短視頻平臺用戶,引發大眾模倣熱潮,舞劇出品方重慶文化部門由此順勢展開一系列線下行銷推廣活動,讓這段舞蹈在線上線下“雙開花”。近年舞蹈類綜藝節目如《舞蹈風暴》等,則依託對各類舞種和舞者的推介,為舞劇積累了潛在觀眾,承擔了部分向大眾科普舞蹈藝術的功能。

  舞劇真正“爆紅出圈”、走進大眾視野,與2018、2019年間韓真、周莉亞導演,上海歌舞團出演的舞劇《永不消逝的電波》密不可分,這部舞劇曾被許多媒體譽為中國原創舞劇的“現象級”作品。隨後新創排的舞劇《只此青綠》(2021)、《紅樓夢》(2021)持續引領舞劇熱潮,而不少過往的成熟舞劇作品《孔子》(2013)《趙氏孤兒》(2015)《杜甫》(2016)《李白》(2017)《記憶深處》(2018)《醒·獅》(2018)等通過線上播映、綜藝片段、粉絲“考古”、明星舞者“人帶劇”等路徑被重新“發現”乃至“翻紅”。

  顧名思義,“舞劇”是“舞蹈”與“戲劇”的結合,往往兼具舞蹈藝術獨特的身體表達方式以及“講故事”所帶來的敘事性和戲劇性,一般時長較長,舞臺綜合表現完整,可以容納多種舞蹈語匯。因此相較于單個的舞蹈作品、舞蹈劇場等缺乏線性敘事的舞蹈藝術形態來説,舞劇更滿足了觀眾對故事的需求,更符合大家的接受習慣,故事中的人物命運與人物選擇也更容易激發觀眾的情感共鳴和思考。簡言之,既看“舞”又看“劇”,看劇中人的“舞”,看“舞”如何“演劇”成為一種文化景觀。

  借助視頻的廣泛傳播,很多切中時代審美、時代風潮的舞劇精品持續涌現,這既彰顯著舞蹈創作者們求新求變的探索精神,也顯示出媒介與觀眾共同鑄造的時代效應。

  用現代視角開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

  當下中國舞劇的選材多來自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涉及歷史文化名人、歷史事件和神話傳説等多種題材,具有豐厚文化底蘊。而如何讓這些傳統經典變得更好看,尤其是吸引浸泡在“網絡海洋”中的青年人,難點之一就在於如何經由舞蹈媒介進入這些文化寶藏,尋找到新鮮活潑的表達方式,對這些民族共有的珍貴文化記憶進行現代闡釋,進一步開掘舞劇這一藝術形式所能觸及的文化內涵深度和思想價值高度。

  舞劇《只此青綠》沒有遵循傳統舞劇以人物生平為中心的編年史式敘述策略,而是選擇從當代文博工作者視角切入。有別於僅將藝術傑作視為藝術家個體才華凝結的産物、僅關注藝術“精神性”一面的視角,創作者發掘並著重呈現了《千里江山圖》“物質性”的一面,即使得這幅畫歷經滄海桑田、依舊色彩明麗的製作工藝。這是被歷史敘述忽視的重要一面。然而,沒有兢兢業業的“篆刻人”“織卷人”“磨石人”“制筆人”“制墨人”等無數平凡工匠,就沒有傳世佳作。這些平凡工匠與藝術家共同完成了文化的開掘傳承。因此舞劇別出心裁地採用了“線性+板塊”的複式結構,在展卷人與王希孟跨越時空的對話中,通過展卷、問篆、唱絲、尋石、習筆、淬墨、入畫的篇章結構,讓畫作背後隱而不彰的“人”——勞動者們一一走到臺前,讓當代觀眾深刻體悟到,文化的燦爛是由無數鮮活的平凡人創造的,更需要每一個人來傳承。

  在經典改編領域,黎星、李超等青年編導勇於挑戰經典巨著《紅樓夢》,在原著厚重的文學、歷史和哲學命題基礎上,有意凸顯封建社會對人的壓迫這一思想表達。全劇著重在舞臺上塑造金陵十二釵的女性群像,在“幻境”“遊園”“元宵”等基於原著情節而來的場景中,十二釵往往作為整體濃墨重彩地登場;在“花葬”“歸彼大荒”等原創場景中,創作者則用專門篇幅賦予這些女性自我表達空間。這些充分展現了創作者改編經典的現代視角。

  視角和立意的創新,也呼喚著舞劇在“劇”這一關鍵層面的革新。長久以來中國舞劇深受傳統戲劇結構影響:敘事必須“講一個起承轉合完整的故事”。有從業者認為,舞段編排一定要依附特定情境展開、為情節推進服務,這就容易落入啞劇化或者結構套路化等困境,舞蹈自身的潛能似乎總處在被壓抑的狀態。針對“如何用好舞蹈藝術特有的表意方式講好故事”這一命題,學界和創作者都在探索。不難觀察到:民族舞劇《紅樓夢》引入打破線性敘事結構的舞蹈劇場觀念;《只此青綠》模糊故事情節、突出內在情感動因和詩化色彩的舞蹈詩劇形態;《永不消逝的電波》借用了電影蒙太奇手法……這些藝術嘗試都在不斷拓展著舞劇的表達方式,而這也正是讓中國舞劇由舊入新、迭代升級的重要前提。

觀眾期待值提升倒逼舞劇加速創新

  舞劇“好看”的核心要義,也在於建構出鮮明、獨特、具有時代風格和民族氣韻的美學形象,這種美學形象既來自舞蹈藝術本體,也來自舞臺場域中多重媒介語言的綜合呈現。

  不論民族舞劇、芭蕾舞劇或是當代舞劇,許多觀眾眼中舞劇的看點,就在於數十年潛心鍛造的高難度身體技藝及其美學形態,即舞劇中“舞”之美。縱觀當下的熱門舞劇,無不是用高度風格化的舞蹈身體語匯,包括別具一格的造型姿態、美輪美奐的舞段、情感爆發時極具衝擊力的人物肢體表達等元素來呈現的。這些舞蹈語匯構成的視聽符號不僅融匯了專業院校課堂上、教材裏經典化了的技術技巧和動作組合,還往往需要在服裝、造型和道具的加持下表達出極高的視覺辯識度和記憶點,即由藝術想像力和創新力孕育出的“獨一無二”。這些舞蹈語匯在很大程度上也關聯著甚至是標誌著一部舞劇的藝術水準,並且能夠迅速成為社交媒體中的傳播利器。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最具代表性的舞蹈語匯之一毫無疑問是“女子練兵舞”,編導提取了軍隊訓練的動作,舞者沿用芭蕾舞基本姿態阿拉貝斯,即一腿站立或足尖點地,另一腿向後伸直抬起,上身則改為雙臂一前一後緊握槍桿向前衝出,將力量傾注于指向敵人的槍口,由此芭蕾舞歷史上第一次出現手持道具刀槍的足尖舞,成為芭蕾舞中國化的一次成功實踐。

  優秀舞劇《只此青綠》最成功的舞蹈造型語匯,正如其副標題“舞繪《千里江山圖》”所示,以女性舞者身體對畫中青綠山水的寫意性來表現:青綠漸變色彩的裙裾,高聳的頭飾恍如山石,下垂的雙袖似險峰紋理,又似山間瀑布。創作者從繪畫的靜態意象中提煉出靜待、望月、垂思、獨步、險峰、臥石等造型性動作,明麗的青綠色彩和高難度的“青綠腰”成為最凸顯舞者形象的視覺符號。

  對一部舞劇舞蹈語匯藝術標準的衡量,不能僅停留在純粹的視覺審美維度,或者以動作技術難度自我標榜的身體奇觀。“舞劇”中的“舞”既是相對獨立的存在,也與全劇的美學基調、情感邏輯和意義表達緊密關聯,不能只見“舞段”不見“舞劇”,“舞”與“劇”應當是動態平衡的關係。《詩經》中“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的名句説明瞭情感是舞蹈生發的內在動因,舞劇中優秀的舞蹈往往建立在角色的情感支點上,充沛的情感讓起舞變得更合理。《只此青綠》中王希孟作畫過程中不同的心理狀態,如神思灌注時的快意飛揚、苦思冥想時的嘔心瀝血,展卷人與王希孟隔空對話的惺惺相惜等情感,均通過精彩的舞段編排,強烈感染了現場觀眾,淋漓盡致地渲染出偉大藝術家博大的精神世界,也凸顯了該劇主題之一,即文化傳承、藝術精神傳承的重要意義。

  與此同時,構成舞臺藝術綜合語匯的諸多要素,如服裝、化粧、道具、美術等在審美、技術和製作方面的升級換代也持續為舞劇之“好看”加持。時下最前沿的影像、數字及裝置技術越來越頻繁出現在舞劇舞臺上,服務於舞蹈編創的藝術表達,讓藝術家天馬行空的想像得以落地實現,給觀眾帶來媲美電影“大片”的視覺震撼和新奇體驗。

  舞劇的“繁榮”景象催生了更多的舞劇創作,然而真正在口碑與票房上雙豐收的作品仍然不多。一方面,當下“出圈”的舞劇導演、演員和製作團隊仍寥寥可數,同時面臨選材重復、編排雷同等潛在危機;另一方面,成為經典還需要歷經時間的考驗。縱觀世界範圍內的舞臺藝術精品、往往具有長達幾十年的藝術生命力,而主題觀念和藝術語匯的時代性、創新性、獨特性,都是讓藝術生命力跨越時空而不褪色的關鍵因素。

  當我們對舞劇有了更高的期待,也同時會産生更多的關切與發問:如何取得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的平衡?如何讓舞劇持續“好看”下去並且涌現更多的優質作品?有無可能帶動舞劇之外的舞蹈藝術形態也在此熱潮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受眾?舞劇藝術的明星化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是否還存在經過挖掘和打磨有望成為精品的作品?帶著問題在反思中前行,我們有理由相信中國舞劇未來可期。

  (作者:王柯月,係北京舞蹈學院人文學院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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