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投資備案(核準)報告暫行辦法》出臺與我國近兩年對外投資的規模和數量變化有很大關係,根本著眼點還是要讓對外投資更好地服務於我國經濟發展大戰略。
專家認為,未來對外投資只要不是資本轉移,而是能夠更好地開展國際合作,有助於發展我國的出口,提高産品品質,肯定是受鼓勵的
1月25日,商務部、中國人民銀行、國資委、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外匯局共同發佈了《對外投資備案(核準)報告暫行辦法》(以下簡稱《辦法》)。商務部合作司參贊韓勇在解讀《辦法》有關內容時指出,作為新時代對外投資管理的重要基礎性制度,在備案(核準)報告信息統一匯總、事中事後監管等方面推出了一系列創新性改革舉措,旨在實現對外投資事前、事中、事後全流程的管理,推進對外投資健康規範可持續發展,更好地服務“一帶一路”建設和對外開放大局。
背景——非理性投資需遏制 全流程監管待完善
一些企業的對外投資與其一貫的主業並不相關,有明顯的資本轉移嫌疑,政府加強監管很有必要
“此次《辦法》的出臺,可以看成是對過去兩年我國在對外投資管理方面各種做法的總結和提升。”商務部研究院外國投資合作研究所副主任張菲在接受經濟日報記者採訪時指出,《辦法》的出臺與我國近兩年對外投資的規模和數量變化有很大關係,根本著眼點還是要讓對外投資能更好地服務於我國經濟發展大戰略。
張菲介紹説,2014年到2017年,我國對外投資政策經歷了較大的轉變,從“大規模走出去”轉變為當前的積極推進“鼓勵發展+負面清單”管理方式。其中的一個重要變化是2015年、2016年非金融類對外投資快速增長,引發了關於對外投資風險的種種憂慮。
“長期以來,我國國際收支口徑的直接投資一直為凈流入,但由於對外直接投資異常增長,2015年凈流入大幅下降,2016年直接轉為凈流出,基礎國際收支順差同比下降60%。”中國金融四十人論壇高級研究員管濤接受經濟日報記者採訪時説,這種趨勢性的大規模資本高速流出,已經不是簡單的“走出去”,可能給國家安全帶來很大隱患。
中金所研究院首席經濟學家趙慶明在接受記者採訪時也表示,2016年人民幣出現單邊貶值,市場對人民幣匯率貶值預期較強,企業投機性資本流出增大。一些企業的對外投資與其一貫的主業並不相關,有很強的資本轉移嫌疑,政府加強監管很有必要。
問題還不止於此,多年來我國對外投資領域還存在一些體制性的問題和障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了對外投資的發展。如重事前、輕事中事後的管理模式尚未有明顯改觀,監管合力尚未有效形成,政府部門監管能力和水準與企業對外投資方式多樣化需求存在一定差距,等等。
轉變——前中後全流程管理 促規範可持續發展
我國金融市場發展時間很短,無法完全照搬歐美國家的管理辦法,需要依據自己的國情,出臺一些有別於其他國家的監管辦法
《辦法》建立了“管理分級分類、信息統一歸口、違規聯合懲戒”的對外投資管理模式。明確對外投資備案(核準)按照“鼓勵發展+負面清單”進行管理,負面清單明確限制類、禁止類對外投資行業領域和方向。同時,《辦法》明確對外投資備案(核準)實行最終目的地管理原則、明確“凡備案(核準)必報告”的原則、明確對外投資事中事後監管的主要方式、明確強化信息化手段開展對外投資管理工作。
“無論是從國家、部委還是企業層面來看,《辦法》都呈現出一些鮮明的特點。”張菲告訴記者,從國家層面看,企業“走出去”的目的從根本上講是要服務於我國經濟發展和開放戰略,服務於國內的産業結構調整和升級,服務於中國産業的全球佈局,服務於中國在全球産業鏈中的位置由中低端向中高端攀升。
在部委管理層面,比較突出的特點是提出實現對外投資事前、事中、事後全流程的管理,以及按照“鼓勵發展+負面清單”原則開展管理。同時,各個部委也將建立信息共享機制。而從企業層面看,加強監管的目的在於幫助企業防範海外投資風險。
“從企業角度來看,加強外部規範是必要的。”管濤表示,包括我國在內的不少發展中國家在金融開放初期沒什麼經驗,隨著可獲資源增多,一些企業大舉向外投資,由於不能及時消化吸收,容易出現各種問題。國際上並非沒有這樣的先例,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日本企業在海外大舉擴張,結果很多企業鎩羽而歸。
趙慶明表示,《辦法》裏有一些其他國家沒有用過的方法,被看作是行政力量的加強,這其實是出於實際需要。我國金融市場發展時間很短,存在很多不成熟不完善的地方,因此無法完全照搬歐美國家的管理辦法。在管理措施上需要依據自己的國情,出臺一些有別於其他國家的監管辦法。
展望——不強調數量強調品質 理性對外投資受鼓勵
企業應投資自己了解的市場,並加強投資前、投資中、投資後管理,特別是加強對投資後的貨幣敞口管理。貨幣錯配可能是一個天然的風險,需要提升匯率風險管理能力
在談到《辦法》對我國企業海外投資影響時,張菲表示,2018年監管部門將繼續強化企業對外投資的風險防範。同時,我國也將鼓勵企業投資有助於國內産業升級和優質富餘産能國際對接的行業,“現在的‘走出去’不強調數量,更強調品質,更看重是否符合國家戰略需要,是否是合規的可持續的理性投資”。
管濤認為,支持“走出去”是國家大政策,短期內不會有大改變,政府很早之前就明確了尊重企業對外投資主體地位的方向。但是,現在看來一些企業確實缺乏理性,有很多風險隱患,既有當前短期的風險隱患,也有很多未來風險隱患。“預計2018年對外投資規模將比較平穩,但將是更高品質的對外投資。”管濤説。
管濤建議,企業對外投資要考慮各方面因素。投資前應開展全面調查,要了解當地的法律環境、金融環境、當地政府對外匯管制政策等。不能簡單地認為國內投資成本高就著急“走出去”。國外文化與國內不一樣,弄不清楚一樣很麻煩。“企業應投資自己了解的市場,並加強對投資前、投資中、投資後管理,特別是加強對投資後的貨幣敞口管理。對於對外投資來講,貨幣錯配可能是一個天然的風險,需要提升匯率風險管理能力。”管濤説。
趙慶明表示,2017年前三季度,我國經常賬戶順差7453億元,説明企業對外投資是增加的。未來,經常項目很大概率仍然是順差,這種順差需要通過企業對外投資來實現短期對衝。所以,未來對外投資只要不是資本轉移,而是能夠更好地開展國際合作,有助於發展我國的出口,提高産品品質的理性對外投資,政府肯定是鼓勵的。“企業應該做真正的投資,依靠主營業務實現收入和目標,不要做價格博弈。同時,要開展匯率風險管理,通過銀行提供的衍生産品來規避和防範匯率風險。”趙慶明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