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斯與特朗普,美國“暴力民意”孕育出的兩朵“奇葩”
特朗普與桑德斯
當地時間3月15日,在總統提名戰第3輪“超級星期二”投票,民主黨的希拉裏和共和黨的特朗普優勢明顯,“希-普”對決態勢逐漸明朗。
2016美國大選初選進入衝刺階段,看似穩健和靠譜的“圈內”候選人紛紛出局,而行為出格和離經叛道的“圈外”人士風頭正健。在這場火藥味異常濃厚的選戰之中,充斥著喧囂、懸念、非理性與意外。2016年美國大選註定“悖逆常理”。
外界普遍認為,在此次大選中大出風頭的特朗普和桑德斯,違反了美國“政治正確”和“共識政治”,可謂于美國這個“山巔之城、希望之鄉”的“特殊土壤”裏綻放的“兩朵奇葩”——特朗普的“滿嘴跑火車”,毫不避諱的高調宣揚性別歧視、種族歧視言論;而桑德斯自詡為“社會主義者”,甚至鼓動支持者在集會中大打出手。
貧富差距等社會問題觸發美國民主制度暗含的“暴力民意”
這一場看似“政治娛樂化”的選戰,實際上折射出美國社會階層結構變化以及隨之愈發激化的共識危機。
在美國歷史上,中産階級以絕對優勢佔據主導地位,階級鬥爭、社會主義運動在美國長期被邊緣化,並由此形成包含自由、平等、民主、個人主義原則和進取精神等方面在內的主流價值觀念。美國在二戰後確立霸權的同時,也逐步形成了所謂的“共識政治”,強調美國社會結構功能的合理性和美國制度與生活方式的優越性,並在實際生活中形成了一種“政治正確”。實際上,筆者認為,經濟上的富足使民主制度暗含的“暴力民意”與西方文化中崇尚暴力的理念暫時退居幕後,而當危機發生之時,這種種“隱疾”便會自動走上臺前。
自上世紀60年代以來,“偉大社會”建設、越南戰爭和經濟滯脹等一系列挫折和民權運動、各類反傳統文化運動此起彼伏,使得美國社會結構和共識政治開始出現了分裂和對立。儘管此後美國政治不斷調適,並創造出90年代的“經濟奇跡”,但這一趨勢並未改變。特別是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美國社會共識危機日漸明顯。
在奧巴馬政府執政的7年多時間裏,經濟復蘇遲緩、失業率居高不下、社會貧富差距持續拉大、政府面對大量非法移民涌入束手無策,導致普通民眾對傳統價值共識與政府執政理念的失望與質疑。發生在2011年的“佔領華爾街”事件實際上反映出美國社會結構變化。並且,在奧巴馬任總統期間,兩黨爭鬥不息,甚至“為鬥而鬥”,以至於在2013年導致美國政府一度“關門大吉”。這種全然不顧民眾感受的“惡鬥”引起了廣泛不滿——民調顯示,只有40%的美國人對現狀表示滿意,在共和黨人中僅23%的人感到滿意。
特朗普與桑德斯頻“秀下限”,爭當美國“暴力民意”代言人
因此,特朗普和桑德斯非但並未因此前種種離經叛道的大放厥詞而致聲譽受損,其支持率反而一路居高不下,成為2016年美國大選中脫穎而出的兩匹“大黑馬”。看似粗魯偏執、毫無理智的二人,實際上都是善於逢迎民意並使其為己所用的高手!他們敏銳地察覺的美國社會結構與民意的變化,抓住民眾極其渴望改變的心理,以一種與以往政治人物謹慎穩健作風形成鮮明對比的“全新面目”出現在大選舞臺上。
特朗普強勢“閃亮登場”不僅夠炫夠酷、成功的將全球人民視線聚焦己身,並且通過過激言論將久存於民間的種種不滿以既高調又流俗的姿態狠狠宣泄出來。對美國人而言,特朗普説出了他們的心裏話。自參加競選以來,性別、種族和宗教歧視、人身攻擊等猛烈之詞從特朗普口中翻涌而出,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而數據表明,這種違反“政治正確”的言論越多,其所得到的支持也越多——既然特朗普代表民眾發出了憤怒的呼號,積憤已久的民眾自然樂於用自己手中的選票對其表示支持。在這一點上,特普朗看的十分清楚,在接受福克斯新聞臺採訪時他明確表示:憤怒的是全美國,我只不過是個帶信的。
反觀民主黨的“異類”桑德斯,儘管在黨內初選中處於劣勢,但是,他憑藉令人驚懼的強大政治號召力使其“政治革命”口號得到廣泛響應,即便這種“政治革命”還僅僅停留在以暴力手段給競爭對手攪局、甚至對反對者進行人身攻擊的層次上。桑德斯的這種行為模式其實就是特朗普的翻版,兩者並無何本質區別。而值得關注的是,桑德斯的支持者中不乏富有經驗的政治活動家,有不少曾參與了“華爾街運動”——這種“街頭政治”是對美國政治歷來強調的“和平理性的公民運動”的顛覆,在大選氛圍日趨緊張、不斷熾化的情勢下,將對美國傳統的“共識政治”和“政治正確”帶來極大衝擊。
共識政治危機,不可思議的事情正在開始變得不可避免
巨大的貧富差距逐漸撕裂美國社會,階層矛盾隨經濟危機與失業率攀升而日益激化,普通民眾開始遷怒于政府和政客,歸咎於“共識政治”和“政治正確”,他們渴望一個強勢的領袖出現,引領美國人走出困境,甚至把改變困窘處境的可能性寄託于對“政治革命”。
特朗普和桑德斯種種“秀下限”的行為不過是順應“民意”,進而贏得選舉。美國民眾壓抑在心中的諸多憤怒在政客有意煽動之下將愈演愈烈,美國歷史上形成的“共識政治”面臨危機,《華盛頓郵報》不禁感嘆:“不可思議的事情,正開始變得不可避免!”
在這種情況下,筆者認為,對美國社會和民眾而言,如何避免政客為贏得大選煽動“暴力民意”撕裂“政治共識”比誰當選更為重要。美國人似乎已經有所覺悟,開始做出了積極應對。“特朗普現象”已經引起很多人的警惕與反思,無論是在精英階層還是普通民眾中間,都出現了“遏制特普朗”的呼聲,共和黨高層甚至計劃對特朗普予以阻擊。
當然,儘管“特朗普現象”依然升溫,但由此斷定特朗普能入主白宮為時尚早,畢竟距離今年11月的總統大選還有大半年時間。在這期間,“圈內”人士希拉裏與“圈外”的特朗普的“華山論劍”必然妙趣橫生。可以預見,如果“希-普”對決的總統大選正式上演,希拉裏將獲得極大的支持,入住白宮的幾率大大提高。但之後如何彌合社會結構,挽救“共識政治”將成為下任美國總統必須面對的巨大挑戰。(崔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