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阿忠作品《霞光》、《遠方》、《晨曦》
沿蘇州河畔走,從郵電大樓起,至上海大廈、外白渡橋拐彎,又自中山東一路往南一直到十六鋪碼頭。外國的建築設計師和造型藝術家在黃浦江的灘塗,先後豎起了風格各異、造型獨具而又蘊含諸多審美意味的建築。我不想去探究外灘這詞的由來,而只是瞇眼遠望黃浦江畔林林總總的建築,看它和天構成的那條美麗的天際線。
一百多年來,外灘陸陸續續建造的那些房子,體量自在大小不同,造型各有沿承出新,高低起伏構成流動的天際。都説建築是歷史,是凝固的藝術、飄旋的音樂,用外灘的建築去比對,那是千真萬確的。縱橫建築的發展:希臘式、羅馬式、哥特式的,有人形象地把它們喻為三明治、包子、玉米棒,你別説,其造型還挺像;拜佔廷、文藝復興、巴洛克、洛可可風格等等,那東西交融的碰撞,對稱的美感,雕刻的粧點,這一路過來,都有時代的印跡。其實,歐洲的建築史,就是歐洲的藝術史,歐洲的發展歷史。
我多次去歐洲,那些聳入雲端的教堂、屋頂起伏的建築,以及佈滿雕塑的大樓,都美美地儲存在我的記憶之中。我一直在想,是什麼東西打開了我的審美腦洞,是什麼力量撥動了我的藝術情弦。是一排排建築間優雅的組合?是彈硌路口那盞古遠的街燈;或是山巔藍白相戀的色彩?或是金頂在雨後彩虹中的閃爍?也許,這些都是。我想,這視覺層面的美意,足以給了我們審美的享受,然精神呢?我又想到了亞裏斯多德、左拉、雨果,想到了莎士比亞、勃拉姆斯、但丁……忽然,已被打開的審美腦洞靈光一現,晃見一條流動的富有音樂節律的線條在空中飄來。孰料,原來我朝思暮想尋求的竟是那條美麗的天際線。細細想來,那條起伏的建築和天相交的線,看似簡單,然包含了眾多的審美,視覺的,精神的都有。這世上的事,凡越是簡單的,承載的力量越大!我以為,把審美歸結到那條天際線上是對的。
外灘的建築無疑是從西方引入的,它們的樣式也包含了歐洲各個時期的風格,然當它在從黃浦江畔豎立的那一刻起,卻不知不覺地注入了東方的神韻。它們的組合群,被稱之為萬國建築博物館,可它承載的歷史卻是一部華夏的文化歷史,講述的也是一個個東西交融,和它的後街故事。在那條天際線下,涌動著時代的脈象,奏響過輝煌的金曲。
外灘是藝術的,外灘也是人民的,我們要把它們的故事不斷地向人民講述;我們要把外灘那條標誌性的天際線,印在人民的心裏。當近百名藝術家拿起畫筆來描繪外灘那條天際線時,我忽然想到,把外灘變成一幅幅圖畫,那是把外灘交到人民手中的最佳選擇。人們在欣賞畫作的同時,會把外灘的那些建築惦記,也會把那條建築與天際交匯的線挂在自己的心上。
建築與油畫是一對姐妹藝術,而當把外灘建築作為命題和素材時,油畫創作將發揮出其特有的魅力。作為繪畫,不必去臨摹建築,儘管建築本身也很藝術;也不要把那些房子當作照片,像明信片那樣發行,當然,照片、明信片也有其藝術價值。因而,不管是國畫、油畫、版畫,凡藝術,就必須去仰望那條蘊含著諸多審美元素的天際線。天際線是通往藝術的大道,天際線是藝術之靈魂,理當我們上下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