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4日晚,美琪大戲院的劇場淹沒在震耳欲聾的掌聲和喝彩中,被越迷們親切喚為“花帥”的吳鳳花變身“知行合一、無善無惡”的聖人“王陽明”,帶來一台沉穩大氣又別具一格的越劇新作。與此同時,一江之隔的東方藝術中心歌劇廳裏,程派青衣李佩泓攜手崑曲小生張軍為那出令人心折的“墻頭馬上”再續情緣,添加了“前因”、補全了“後果”,讓裴少俊和李千金的愛情更具“命中註定”的色彩。
圖説:《王陽明》演出照片 官方圖
第20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節開幕不過短短一週,名家名團紛至遝來,讓城市充滿藝術馨香。歌正歡來舞正酣的劇場裏,自然不能少了中國傳統戲曲的身影,隨著越劇《王陽明》、新編京劇《墻頭馬上續情緣》兩部重頭戲鳴鑼開唱,藝術節傳統戲曲板塊正式啟動,值得一提的是,今年的劇目中80%都是現實主義題材佳作,令人期待。
梆子吹來“西北風”
近年來大熱申城的梆子戲,今年又有兩部佳作抵滬。來自山西省晉城市上黨梆子劇院的大型現代戲《太行娘親》、來自寧夏演藝集團秦腔劇院的秦腔現代戲《王貴與李香香》,將讓觀眾感受西北藝術豪放粗糲的質感。
大型現代戲《太行娘親》通過一個從未走出過大山的太行母親如何成長為英雄娘親的故事,展現了濃濃的軍民魚水情。中國戲劇“梅花獎”得主、主演陳素琴的表演並沒有刻意拔高太行母親的形象,而是突出她鮮明的個性,以情動人,塑造一個平凡人的英雄史詩。
圖説:陳素琴在《太行娘親》中 官方圖
該劇由編劇李莉、張裕執筆,特邀上海京劇院國家一級導演王青擔綱導演。王青深挖“動情戲”“催淚戲”,不僅一次次讓領銜主演陳素琴“哭暈”在排練場,也讓邊上配戲的演員甚至樂隊、工作人員感動得熱淚直流。
借助秦腔與現代合唱隊的結合,《王貴與李香香》開拓了傳統秦腔的現代表達,實現了“革命題材詩性表達”的可能。該劇根據李季所著的同名紅色革命長詩改編,導演張曼君採用唱詩班、舞蹈隊來講述環境、烘托氣氛,巧妙運用西部特有的信天遊、花兒等民歌小調抒發人物情感。
舞臺上,秦腔名角柳萍自然又不落痕跡地展現了李香香的天真爛漫,而李小雄刻畫的王貴憨厚中透著真誠和質樸,他們深厚的傳統表演功底,為這部風格迥異的西部民俗風情劇平添許多回味。
圖説:《王貴與李香香》演出照片 官方圖
吳儂軟語唱英雄
和高亢鏗鏘的梆子戲呈現截然不同的風味,吳儂軟語的江南地方戲帶來的是和風細雨的輕撫。然而,這份柔婉中照樣也能走出頂天立地的時代英雄,滬劇《敦煌女兒》的原型樊錦詩就是其中之一。
樊錦詩成長于繁華的上海,卻在異常艱苦的戈壁大漠呆了半個多世紀。,她始終致力於敦煌遺址的保護和研究,成為國內外享有盛譽的敦煌學者。該劇敘事方式打破了滬劇固有形式,用兩個時空交錯的手法詮釋人物內心獨白。莫高窟中“飛天”等壁畫形象被幻化到舞臺,光影效果打造的沙漠與荒丘展現了恢弘的氣勢和蒼茫的意境。
飾演樊錦詩的是滬劇表演藝術家茅善玉,她在劇中要從樊錦詩25歲的青年時期一直演繹到80歲老年時期,年齡跨越度近60年。最難的是,因採用的是時空交錯的手法,前一幕還是25歲的風華正茂,一轉身已屆80歲的過盡千帆,很具挑戰。
圖説:《敦煌女兒》演出照片 官方圖
無獨有偶,蘇州市蘇劇傳習保護中心推出的蘇劇《國鼎魂》,聚焦的也是沒有硝煙的國寶保衛戰。作品根據潘氏捐鼎的真實故事改編,將中華民族護衛國家千年文脈之群體精神,集中于劇中女主角潘達于一身,描繪展示華夏子孫對文化築國的堅定信仰,譜寫一曲為國護寶、九死不悔的“時代正氣歌”。
青春京劇重創新
就在上週五,李佩泓和張軍剛剛帶領一幫青年演員走進上海外國語大學松江校區,為高校師生呈現了創新京劇《墻頭馬上續情緣》,這版《墻頭馬上續情緣》卻可謂是上海市文教結合項目的一次成果展示。
《墻頭馬上續情緣》改編自元代雜劇家白樸劇作《裴少俊墻頭馬上》,舞臺版演出裏,除了李佩泓和張軍,以及特邀的青年教師楊淼,其他演員及樂隊成員幾乎都是上戲戲曲學院的學生。而即將走進復旦、同濟、上大等眾多高校巡演的青春版《墻頭馬上續情緣》,則由上海青年京昆劇團演員陳東煒、青年教師楊淼、上戲戲曲學院優秀畢業生胡曉瑞及在讀學生李超、孫赫遠、任梓誠等人主演。李佩泓作為上戲戲曲學院院長,希望能借這樣師生同臺的演出機會鍛鍊青年學生們,産生更多的“科裏紅”,她説:“先由我們的教師和藝術家們為孩子們做示範,給孩子們更多展示的機會,以後青春版的演出才是更值得關注的。”
圖説:《 裴少俊墻頭馬上 》演出照片 官方圖
明年,上戲戲曲學院擬將聯合青年京昆劇團、上海音樂學院,共同打造程派經典劇目《穆桂英》和網羅京昆劇團尖子生的數臺青春版摺子戲,讓上海的青年戲曲人才可以演得更多、走得更遠。
馬上評:傳統與時尚
頗為意外,昨晚新編京劇《墻頭馬上續情緣》的現場多了不少新面孔,他們並非是戲迷,衝著傳統經典的創新而來,而是純被“墻頭馬上”四個字吸引。近日熱播的《如懿傳》中,《墻頭馬上》戲文裏那句“墻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成了乾隆和如懿愛情線上的“通關利器”。
從熱播的影視劇,到藝術節的菜單,明眼人會發現,雖説實打實的“戲曲”作品仍保持在穩步上升的階段,但戲曲中所包含的中國元素,從唸白到表演、從粧面到服裝乃至姿容體態、坐臥行走,都在不知不覺“被借鑒”到各類藝術作品。
熒屏裏,《延禧攻略》中的“娘娘”鍾情于戲,唱崑曲、繡戲服,還常用戲文“敲打”競爭者;舞臺上,具有探索實驗性質的“中國新歌劇”《畫皮》裏,女鬼一角直接邀請“男旦”出演,用原汁原味的京劇與歌劇對話。此外,採用中國傳統題材,引入中國戲曲表演的音樂劇、舞蹈更是數不勝數。
在藝術推陳出新的當下,傳統戲曲似乎成為了另一種“時尚”的代名詞。他們不再是曲高和寡、孤芳自賞,需要用一顆“老靈魂”才能欣賞的藝術,而是融入生活中每個觸手可及的角落,並成為年輕人的“流量關注”或是“話題熱議”。
傳統戲曲本是傳統文化、傳統生活方式的一部分,正如本報文化版兩年前推出的“讓傳統文化活起來”專欄,這不只是一句口號,而是傳統文化潤物細無聲地融入當下生活的方方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