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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尊嚴和人權 難民運動員征戰裏約

2016-07-27 16:06:49|來源:搜狐|編輯:劉蒙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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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時間7月26日,從奧運會開幕式到殘奧會閉幕式,一共有六個星期的時間,幾乎所有運動員的目標只有一個:拿到金牌。但是對於難民運動員來説,卻並非如此。對於他們而言獎牌不是唯一的目的,贏得尊嚴、改變人心,才是最主要的“理想”。

  進入難民營的第一幕總是驚人的類似:搶奪衣服和食物,躲避戰爭,躲避兵役,與父母失散。當戰爭爆發的時候,葉爾奇-波爾-比爾和他的母親、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離開了自己的家,五個人在洪水的侵擾下衝進了納西爾鎮外的乾枯樹林。

  這是2005年幾月份的事情?比爾記不清了。什麼季節的事情?比爾也不記得了。那個時候,他才“十幾歲”,但是具體是“幾”歲,他也沒有了概念。他唯一的概念是,家裏的損失感覺就像是大地開裂:“當他們襲擊了我們,我看到了生命的盡頭。”

  和難民奧運會代表團的其他九個人一樣,逃離家鄉的比爾生活的更糟了。難民“不是動物”,但是他們活得像動物一樣,在森林當中躲藏,保持高度警惕的感覺,沒有糧食,得自己覓食。在南蘇丹樹林的三天時間裏,他們失眠,饑餓,肚子咕咕叫,只能依靠著樹上的果子和葉子為食。最後,比爾的母親納雅諾伊做出了一個決定,這裡距離埃塞俄比亞邊境只有19英里(約合30.58公里)遠,只需要步行一個星期就可以抵達,也許在那裏,他們可以得到食物。比爾是最年長的男孩,納雅諾伊的心裏做著一個殘酷的打算:如果“處理掉”一個孩子,帶著三個孩子,而不是四個上路,會容易得多。“你看,如果當時我死了,就沒有後面的故事了。”比爾輕描淡寫地説。

  納雅諾伊找來了一個女人,把四個孩子聚集起來。對於難民來説最痛苦的事情開始了,他們要對家裏的成員説再見了。這個世界上有2100萬難民,還有另外的4400萬被迫流離失所的人。比爾此後一直沒有再見到他的母親和兄弟姐妹,他不知道他們是否在跋涉、戰爭和歲月的摧殘過後活了下來。

  7月份的肯尼亞,距離首都內羅畢14英里(約合22.53公里)處的泰格拉洛魯佩培訓中心,21歲的比爾臉上帶著放棄,嘴上説著枯燥。他説,母親拋棄自己的那一天自己哭了,但是那還不是他最糟糕的時刻。此後,他與鄰居的夫人和她的兩個孩子回到了納西爾,發現他的家鄉已經成為了一片灰燼。“他們燒燬了一切。村子裏什麼都沒了,他們把動物,和沒來得及逃離的人全都殺了。”比爾説。

  這個時候比爾知道,他徹底完了。鄰居的夫人準備走了,毫無疑問,比爾被嚇壞了。鄰居的婦人也在做著“算術題”,最終拋棄了比爾。在接下來的24小時,一整天,這個男孩在等待著生機的到來。

  當國際奧會主席托馬斯-巴赫宣佈首次由難民運動員獲得奧運會參賽資格的時候,這個決定的深遠影響遠遠超出了體育範疇。“希望我們的選手是世界上所有的難民的象徵。”巴赫説,“這也是一個信號,國際社會難民是人類同胞,並且在社會上廣泛存在。這些難民沒有家,沒有團隊,沒有國旗,沒有國歌。我們將把他們集中安置在運動員村,和世界上所有的運動員在一起,那裏就是他們的家。”

  憤世嫉俗的人可能會稱之為行銷天才的策略——把他們帶到消耗預算、政治崩潰、社會動蕩、寨卡病毒肆虐的巴西,和一群優秀的運動員同場競技,這到底算什麼?特別是在俄羅斯、肯尼亞運動員的服藥醜聞曝出之後,奧組委的窮追猛打,已經讓顧拜旦理想當中的“人道主義”看上去有點變味。

  “我們要提醒大家,體育是提高社會的獨特工具。”國際奧會副理事佩爾-米羅説,“對於某些人來説,可以讓我們回到我們的根,這是一種希望。”

  為了公平起見,巴赫打算在二戰以來最嚴重的全球難民危機當中,篩選出最有代表性的運動員。去年九月份,國際奧會撥款200萬美元(約合1334萬元人民幣)給肯尼亞馬拉松的傳奇人物泰格拉-洛魯佩,請求他來幫忙選拔。洛魯佩曾經常年在南蘇丹難民中選拔那些有天賦的運動員:“我總是希望有人能來幫助我,去年十月,我找來了30個難民跑者,如果不是因為國際奧會,我不能支持這些運動員。”

  好在比爾並沒有死在戰火之中,難民不是動物,他們像其他人一樣,能夠體驗這個或許是最好、也或許是最壞的時代。那個拋棄他的鄰居夫人麗貝卡,沒有人會指責她,因為她的丈夫剛剛被殺害,還需要獨自撫養兩個兒子。“我們打算離開了,我不認為你的母親會回來,但是我們拋棄你,不是代表不愛你。”麗貝卡當時是這樣告訴比爾的,隨後她在安穩之後第一時間找到了聯合國難民署,麗貝卡告訴難民署的工作人員,比爾是她家庭的一部分,就像是她的第三個孩子。

  成長過程中,比爾一直喜歡踢足球,他偶爾在學校的操場上跑跑步,但是從沒有一次跑完兩圈。隨後,難民營阻止了一次10公里的比賽,表現好的人可以拿到獎勵,那就是進入訓練營、進而爭取參加奧運會的機會。“為什麼不能是我?”比爾説,“跑步可以讓我控制自己​​的命運。”

  比爾只有一雙球鞋,但是卻讓人目瞪口呆。“它沒有鞋底。”比爾説,“我把它們綁在了我的腳上,然後祈禱上帝保祐我。”

  比爾靠著自己的腳底跑完了比賽,拿到了第三名。隨後他進入了選拔訓練營,那時距離他被拋棄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年。成為30個運動員當中的一個之後,比爾的事跡聲名遠播,他甚至接到了自己生活在朱巴的叔叔的一個電話:“你的家人還活著,的母親,你的兄弟,甚至是你的父親。他們都回到了納西爾。”

  比爾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她從來沒有聯繫過自己家裏的任何人。“我簡直不敢相信,因為當你距離很遠,他們不能告訴你真相:他們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但是有時候我想想好吧,也許他們真的還活著。12年了,我從沒看到過我的父親,然後有人告訴我,他還活著,這真的很難去理解。”

  當地時間6月3日,奧運會最後的選拔開始了,所有選手聚集到了國際奧會的公告培訓中心的大廳裏,教練不斷地告訴他們,只有一個人可以去裏約,如果不是,也不要絕望。大螢幕當中,托馬斯-巴赫坐在瑞士洛桑總部。有些人開始祈禱,有些人的雙手開始顫抖。然後,他們聽到有人正在讀他們的名字。“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夢。”獲得了參賽資格的洛克説。

  第一個名字就是比爾!這種感覺太不真實!他的名字上了電視!比爾熱淚盈眶,他想起了他最後一次見到自己的母親,那是11年前,他也哭了。現在,他再次哭了起來,但是是喜極而泣。當攝像機和記者,和他的隊友擠在他身邊,他幾乎無法説話。

  “如果你從來沒有失去一切,你可能不明白這種感受。”比爾哽咽著説,“這是我拼命跑的最後一站。難民們在奔跑,在振作,再努力,看看他們,請你們看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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