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濤:朱駿仍欠30萬薪水 被申花罵叛徒嚎啕大哭

2016-09-09 14:56:17|來源:鳳凰網|編輯:張津銘

  于濤:朱駿仍欠30萬薪水 被申花罵叛徒嚎啕大哭

  于濤與朱駿

  自去年年底離開申鑫加盟北控,上海人于濤過上北漂生活也有大半年的時間了。他在朝陽大悅城一帶租了房子,又把自己的汽車從上海運到了北京。他説,球隊上下都對自己很照顧,隊友裏又都是老熟人,大傢夥兒每隔十天半個月的就會自發搞上一次聚餐活動。只是中甲聯賽踢到這會兒,曾經充滿衝超豪情壯志的北控,已經早早退出了爭奪行列。領隊楊晨去年許給於濤的美好前景,不得不再等上至少一年。

  拼斷兩根肋骨做了倆月替補

  採訪于濤的這個晚上,北控在主場1比0小勝湖南湘濤。在此之前,球隊已經遭遇了三連敗。他説,此役也是自己兩個多月來第一次以主力身份站上球場。

  北京北控的主場在奧體中心,這座曾經承辦過北京亞運會等大型賽事的體育場可以容納4萬名觀眾,但是當地球迷對於這支中甲球隊沒有太多的熱情。每逢主場比賽日,到場觀眾通常只有4000-5000人左右。“球迷是不多,這點必須承認,畢竟是中甲隊。”于濤説,“但是職業足球踢了這麼多年了,早已學會調整自己的心態。無論是當著4千人還是4萬人的面,都一樣會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拼。”

  今年5月初,北控客場1比2負於青島黃海,在這場比賽中,于濤遭遇對手衝撞倒地。“當時就感覺肋骨大概斷了,但是沒辦法,咬咬牙又堅持踢了大半場。你不知道那種痛,我一邊在場上跑一邊痛得掉眼淚,就是一種生理反應,不受控制地往外流。”賽後他去醫院拍片,自己的第四和第五根肋骨都骨折了。“醫生説要靜養,因為骨折是在身體裏面,也不可能打個石膏之類,只能養著。但是賽程密集,幾天后,我又硬撐著踢了一場。這之後感覺實在不行了,才總算休了三個禮拜。”

  于濤去中甲,很多人以為他提前啟動養老模式。沒想到踢個中甲竟然都能拼成重傷,在上海的親人和朋友都為他心疼且感到不值。“你都35歲了,還那麼拼幹什麼?難道還想再進國家隊啊?”他當然不會再想國家隊了,“人要有自知之明,在中超前三踢主力的球員都未必有機會進國家隊,我這種年紀了,又是在中甲踢球……但你知道,我一直以來就是這麼個人,只要上場了,就一定會去拼的。”無論是當年喋血重慶大田灣還是2011年在虹口足球場被撞出腎出血,這些經歷都沒有讓他對於生命脆弱和已逝的本質生出些許忌憚。忌憚或許還是有的,但對於這名向來把“義”字放在第一的球員而言,“士為知己者死”顯然是更重要的。

  肋骨傷癒之後,他被主帥斯塔諾放在了替補席上,“可能覺得我距離他期望還有差距吧……”總之,現在的一切都和他當初加盟時對於前景的描繪差了一截。“我來了以後聽隊友説,今年的中甲是最難踢的一年。像天津權健這麼大的投資,也沒有排在積分榜最上面。”他以為自己加盟北控之後會是妥妥的主力,可是歸根結底球員還是受主帥支配,也許他並非斯塔諾理想型的球員,這于他也可以接受。于濤的想法是,這個賽季衝不了超那就再等下一年,只要他在這支球隊一天,肯定會出一份自己的力,哪怕是以再斷幾根肋骨為代價。但是,職業球員的下一站會在哪,不到那時那刻,誰都不知道。

  洪廟基地遇朱駿相逢一笑泯恩仇

  離開申花,是他一時衝動的決定,但他卻不得不用隨後幾年的時間才得以跨過這個決定所造成的人生和事業中的那道坎。“加盟申鑫以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走不出這件事。正好洪廟基地附近有一座廟,我經常會去拜拜。時間久了,認識了裏頭的師父,也常常和他們探討一些心裏的疑問和糾結。慢慢的我意識到,當初離開申花其實並非誰的錯,是自己的福報還不夠。”

  他曾經心裏是怨怪當時的老闆朱駿的,“我合同還有兩個禮拜就到期了,我去找他們,他們不和我談。是,我對申花有感情,但我也得有球踢得養活一家人啊!”離開申花的決定,他當時第一個通知的人是俱樂部的常務副總周軍。“他肯定不想我走,問我還有沒有留下的可能。我説沒可能了,已經簽字了。”周軍把于濤的這個決定告訴了朱駿,後者勃然大怒,“他怎麼可以走?我們還有優先續約權來!”後來為了這個問題,雙方鬧到了足協,最後官司也不了了之。

  朱老闆打心底裏也沒想過讓于濤離開,但他太篤定,篤定於濤對球隊的這份感情,賭他離不開申花。但是再深刻的感情也會屈服於現實,多年以後於濤説,“我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在我這個年紀,相對於金錢,被人尊重和認可的感覺對我而言更重要。但如何體現這份尊重和認可?金錢是必須考量的因素。”

  加盟申鑫,于濤沒有拿簽字費。而且直到今天,朱駿時代的申花還欠著他30萬左右的薪水。“他們都讓我去打官司,但我不想打,因為要打官司要賠錢,肯定要把現在的老闆牽涉進來,而他們並沒有欠過我的錢。所以我説‘算了,這錢我不要了。’”前兩年,朱駿去洪廟基地踢球,這是于濤離開申花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我主動上前和他打了招呼,我想他心裏應該會很開心。我在申花這11年,雖然經歷了結婚生子,但是本質上一直是個青澀的少年。這些年離開申花以後遇到很多事情,看清了很多人,才終於明白了一點,這世界上啊,是沒有好人和壞人之分的,一切取決於你站的立場。”

  于濤説,想通了這些,也就不會再與自己為難。他如今每天都過得很充實,“我們上午11點訓練,下午我通常花一個半小時抄經。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我現在的狀態特別好,內心有一種特別和諧平靜的感覺。”他還保留著在上海的習慣,每天早上要用一杯咖啡開始。“我住的地方轉角就有家咖啡店,裝修佈置比上海人還小資。北京這地方你還別説,真的比上海更有文藝氣息。”

  到現在都希望在申花退役人生中實在有太多不得已

  説過要在申花退役的他後來去了申鑫;説過要留在上海踢一輩子的他如今又成了“北漂”。一次次的出爾反爾,其實只是因為被生活不由分説地推著往前走。職業球員,掙再多的錢,在某種程度上也無法掌握自己未來的定向。我想起前幾年採訪阿爾貝茨,這個德國人説自己喜歡退役後這種“對生活擁有一點權力,一點影響力的感覺。”阿裏這句話的意思,是説在退役後終於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的人生了。于濤先後加盟申鑫和北控,與其説是自己做出了選擇,不如説是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

  德比被全場痛罵“叛徒” 淋浴間嚎啕大哭20分鐘

  “還記得我去了申鑫以後踢的第一場德比嗎?在源深體育場。整場比賽看臺上的申花球迷都在罵我‘叛徒’,比賽結束後,我就在糾結要不要過去謝場。我就是一邊糾結一邊不由自主地向那邊看臺跨出了腳步。這一路,十幾米?幾十米?感覺一輩子沒有走過那麼漫長的路。我迎著罵聲走到看臺底下,鞠了躬,致了意,又在罵聲中走回更衣室。每一步,都走得那麼沉重,因為我不得不用盡力氣咬著牙,不讓眼淚當場飚出。”回到更衣室後,他在淋浴間裏站了20分鐘,“我嚎啕大哭,真的就是這四個字。借著水聲,可以哭得放肆一些。也不是覺得委屈,就是想哭,想起在申花度過的11年,想起過去的幾個月,眼淚流出來瞬間就被蓮蓬頭裏灑下的水沖刷,這一頓哭完,心中的很多東西得到了一種奇怪的釋放。”那天賽後,很多申鑫隊員都聽到了從淋浴間傳來的于濤的哭聲,摻著水流聲,帶著一點暗啞沉悶的回音。

  徐亮退役儀式做看客完全沒心思踢比賽

  自此,無論在主場還是客場,他再也沒有去向申花球迷謝過場。“2015賽季在虹口,申花進了申鑫6個球,但這並不是讓我最受刺激的事情。還記得那場比賽開始前有個特殊的環節嗎?”那天,俱樂部為在之前兩個月宣佈退役的徐亮辦了一次退役儀式,這名為申花效力兩個賽季的球員帶著自己的家人以及三婚的太太來到了虹口,並在球場上接過了俱樂部贈送的一隻喻意“黃金左腳”的紀念金靴。

  “當時我們在場上做熱身活動,可能現場沒有人注意到,我就站在他旁邊。在他咫尺之遙的地方,看到他接受全場球迷的歡呼,你説我這心裏頭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于濤説,徐亮加盟正好是自己離開申花的當口,他告別自己住了8年的306宿舍前告訴對方,“你回頭就住我這間房吧,這間房特別‘煬’。”“煬”是上海話,意思會帶來好運。徐亮住了兩年,前前後後受傷的時間將近小一半,可見於濤離開的時候把好運氣一併帶走了。“那天我把房間裏所有的東西整理好打了包,好久沒舍得走。裏面有一件是慶祝我代表申花出戰186場的紀念球衣,那場比賽意味著我超越了吳承瑛,成為俱樂部出戰次數最多的球員了。這件衣服現在我還留著,挂在家裏的墻上。”

  離開申花以後他偷偷想過很多次,“如果我還留在隊裏,估計可以踢到400多場。我相信,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走,到現在肯定還能踢得上比賽的。”但他也説,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兩個字的。如果真的有如果,他就不會眼巴巴地站在邊上看徐亮如同英雄般享受全場球迷的掌聲,心裏羨慕嫉妒恨了。“那場比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踢下來的,滿腦子都是徐亮退役儀式那一幕的畫面。球隊丟了那麼多球,和我當時心思不在比賽上是有關係的。”在他那麼長時間的職業生涯中,這是有且僅有的一次,自己無法全身心投入比賽。但那一天,他完全有理由抱怨生活對自己的戲弄,申花隊裏最配得上一個隆重的退役儀式的人,從此只能扮演看客的角色。

  “過去這幾年,我最怕回虹口比賽。每次都巴不得自己被停賽,或者受個傷啥的。”這片自己曾經最熟悉的球場,如今成了他最不願踏入的地方。于濤説,“我理解罵我的那些球迷,因為對於他們來説,申花就是人生的信仰。但是對我來説,這份信仰在我生命中的比重不是應該更大嗎?”

  稿件來自《東方體育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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