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我第一次來北京演出交響樂,當時是指揮家卡拉揚帶領著柏林愛樂樂團。在我的印象裏,那個時候北京最高的建築也只有幾層樓那麼高。” 中提琴演奏家沃爾弗拉姆·克裏斯特回憶道,“北京的變化讓我覺得非常震驚,我甚至看不出這是同一個城市。”
短短幾句話分量卻極重。克裏斯特不僅道盡了時光飛逝的感慨,也用最真切的感受記錄著這些年北京的變化。作為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的創始成員,克裏斯特也曾于2009年在指揮大師阿巴多的帶領下隨樂團來到北京國家大劇院。時隔8年,“琉森”再臨大劇院音樂廳的舞臺。在14日和15日兩晚,在新任藝術總監裏卡爾多·夏伊的指揮下,他們為北京觀眾們奏響了歐洲古典樂的最強音,而這也是夏伊自去年以音樂總監的身份亮相後,“琉森”首次來華巡演。
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仿佛有一種巨大的魔力,當指揮棒落下,第一個音符奏響,所有的觀眾就會被音樂家們充滿質感和張力的樂聲牢牢抓住,沒有任何分神的時間。這一回,“琉森”選擇了理查·施特勞斯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説》《死與凈化》《蒂爾的惡作劇》以及貝多芬的《艾格蒙特》序曲、《第八交響曲》和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
這些曲目難度高超,《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説》以尼采的同名著作為標題,配器精湛複雜、結構錯綜龐大、樂思深刻雋永。在夏伊的引領下,樂團以穩健的速度演奏著這部交響詩作品,每個聲部的演奏都清晰有力,高潮段落層次分明的厚重音色更蘊含著巨大的能量。昨晚一首《春之祭》更是把“琉森”的實力彰顯到了極致。作為斯特拉文斯基的顛覆性作品,一百多年前,《春之祭》的上演引發了劇場內混亂的爭吵。衝突強烈的和弦、調性與節奏不僅挑戰著觀眾的接受能力,也對音樂家們造成了巨大的震動。即使在今天,《春之祭》仍是對指揮與樂團在技術層面的苛刻考驗,然而在“琉森”的演繹下,看似嘈雜的旋律條理分明,每個藝術家的特性都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凸顯,難度驚人的《春之祭》在他們手中反而成了炫技之作。當最後一個音符戛然而止,觀眾席間立刻爆發了熱烈而長久的歡呼,夏伊與演奏家們多次謝幕,仍然難擋觀眾的熱情。
兩場音樂會、三個來自古典與浪漫主義晚期的作曲家,夏伊希望通過這樣的安排來向觀眾傳遞“琉森”的大膽創新。正如他此前接受採訪時所説,“我想,最終我們會用音樂告訴大家,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在全世界所代表的品質和高水準。”
實習記者 高倩 J267 Oliver Becker 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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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森”為什麼這麼強
每年8月,來自歐洲各大頂尖樂團中的首席及其他重要席位的演奏家們都會來到瑞士小鎮琉森,他們的到來有著一個共同的目標——組成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琉森音樂節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938年,當時,意大利指揮大師托斯卡尼尼為擺脫日益猖獗的法西斯統治,在中立國瑞士的小鎮琉森創辦了琉森音樂節。從1938年至今,79年時間裏,這個風景秀麗的小鎮已然成為古典樂的豐碑。在托斯卡尼尼之後,同時代的知名指揮家富特文格勒,以及觀眾熟悉的指揮家弗裏喬伊、馬澤爾、海丁克都曾在這裡登臺亮相。
2003年,經過與癌症抗爭再度站上指揮臺的大師克勞迪奧·阿巴多在此組建了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2009年,“琉森”首次在阿巴多的帶領下來到國家大劇院,中國觀眾也終於實現了在家門口就能聆聽“琉森”高水準演奏的夢想。兩場音樂會,“琉森”為觀眾演繹了古典音樂名家的經典作品,無論是阿巴多大師忍受病痛仍對藝術保持高要求的執著精神,還是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近乎完美的演奏技藝,這些點滴都永久地珍存在觀眾們的記憶裏。
2014年初,阿巴多的去世令整個古典音樂界唏噓不已,與此同時,“琉森”將由哪位指揮家執掌成為所有人關注的焦點。2016年,夏伊以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新任藝術總監的身份首度登臺,在首場音樂會上,他與樂團演奏了素有“千人交響曲”之稱的馬勒《第八交響曲》,由此完成了阿巴多在藝術生涯最後10年中的“馬勒全集”計劃。國家大劇院古典音樂頻道曾遠赴琉森,對這場音樂會進行了直播,而這也是古典音樂頻道首次進行國外藝術節的直播。
今年,“琉森”再度開啟巡演,而他們的到來,再一次實現了北京與世界文化的同步。實習記者 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