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烊千璽在第38屆中國電影金雞獎頒獎典禮上。
受訪者供圖
“我12歲被選中出道，到今年正好也是12年，一直在高關注度、高壓的工作下生活。我很榮幸能夠接觸到演員這個行業。未來道阻且長，我希望能夠通過我自己的努力和作品贏得觀眾發自內心的尊重。”
近日，在第38屆中國電影金雞獎頒獎典禮上，易烊千璽手握最佳男主角的獎盃，説出了這段感言。
得獎時他24歲，是這個獎項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獲獎者。
從《少年的你》《送你一朵小紅花》到《奇跡·笨小孩》《小小的我》，易烊千璽以一部部作品與角色打磨自己，也以耐心與堅持回應大眾的期待。此次憑藉《小小的我》中劉春和這一角色獲獎，人們再次把目光投向這位年輕演員：他的成長從何而來？他的選擇與堅持指向何處？
近日，本報記者對話青年演員易烊千璽，聽他講述創作背後的思考、成長中的選擇以及“繼續走下去”的堅定。
“獎項是對過去選擇的道路的一種肯定”
記者：你在此次金雞獎獲獎感言中提到《小小的我》劇組像個“家”。在塑造劉春和這個角色的過程中，這個“家”的氛圍對你起到怎樣的作用？哪些細節、哪些人最令你難忘？
易烊千璽：這個“家”能讓我更快、更敏銳地理解角色，春和性格中很多側面的形成跟家人有關，比如媽媽和外婆對於春和的態度是有一些隱形的拉扯感的，外婆支持春和去做想做的事情，媽媽就會因為春和本身的特殊狀況有比較多的擔心。
劇組所有的演員和主創在現場都很投入，形成了非常好的創作氛圍，也讓我能更沉浸在春和的世界裏，去感受他跟外婆之間的依賴和相對輕鬆的相處模式以及跟媽媽之間複雜的情感。比如吃糖以及和媽媽爆發衝突這些重場戲，都不會走戲，而是和其他主創一起，在現場碰撞出來的，這些情感其實是我們日常生活中不太能夠體會到的，但在大家的共同演繹下，讓我能更好地貼近春和的內心。
記者：這個獎項代表行業的認可，對很多演員來説可能意味著職業生涯的高峰，但你在24歲這一年就獲得了這個榮譽。你覺得它更像是對你過去演藝生涯的總結，還是對你未來演員之路的鞭策？此前你已經多次獲得各種獎項或提名，這些是否給你帶來壓力和“定型”的風險？
易烊千璽：獎項是對我在《小小的我》這部作品中表演的認可，也是對我過去選擇的道路的一種肯定。壓力肯定是會存在的，我也會擔心被標簽化、被過早地定義。我希望自己保持開放，不因為任何階段性的成功或者失敗而被框住，也不因為期待而改變我自己的初心和方向。
記者：你在此次獎獲獎感言中提到了兩個“12年”。回顧這兩個“12年”，你覺得自己身上發生的最大變化是什麼？是從“偶像”到“演員”，從“被選擇”到“挑大梁”嗎？
易烊千璽：正式出道前的那些經歷，都只是小小的嘗試，年紀太小，也談不上真正的主動選擇。出道之後雖然以唱跳為主，但真正開始“我想要什麼”的覺醒，是17歲以後才有的。
可以説，12歲以後，我的生命經驗異常密集而豐富，每個年齡段都有對應的層次與取捨，本質上和所有人一樣——到了一定年齡，自我意識自然會生長。
可能最直觀的變化是，前期我在適應演員這個職業，後期我在真正進入這個職業。在這個過程中，我從最開始迷茫、被推著走的狀態，變得主動、堅定。之前更多是被選擇，後來我開始有了一些選擇權，選角色、選創作方式，但同樣，我也得學著承擔我自己做的選擇可能會帶來的風險。
“創作這條路永遠不會變得輕鬆”
記者：你在感言中引用了“道阻且長”這句古詩。你認為在當下的電影市場環境中，你所面臨的“阻”可能主要來自哪？對和你一樣在演藝道路上探索的年輕同行，你認為哪些個人品質和外界因素對他們更好地成長至關重要？
易烊千璽：我引用那句話，其實更多是想提醒自己——創作這條路永遠不會變得輕鬆。現在的電影市場在快速變化，觀眾的審美、行業的節奏、作品的形態都在調整。對年輕演員來説，“阻”可能來自很多地方：作品週期會不會被壓縮，從而影響創作空間會不會被擠壓，大家都需要在快速更替的環境裏尋找屬於自己的位置。但這些挑戰對我來説也是一種推動，它讓我更清楚自己要堅持什麼。
其實大家的經歷、節奏都不一樣，我也只是從自己的體驗裏總結一點點感受。我覺得首先要熱愛自己的事業，只有熱愛，才會更主動和熱情地投入事業，去提升自己的內在，同時給自己試錯的機會。外部因素的話，好的劇本、靠譜的創作團隊、寬容的行業環境都很關鍵。年輕人需要機會。
記者：你主演的影片《狂野時代》正在公映，你評價它“很美”。在你眼中，電影的美究竟意味著什麼？你希望通過這部作品，向觀眾展示一個怎樣不同以往的易烊千璽？
易烊千璽：每部電影的美不同，《狂野時代》的美我覺得重在感受，可以是直觀的，比如視覺、聽覺上的感受，也可以是內部的情緒和精神狀態——那種混亂、破碎、掙扎之後仍然往前走的力量。對我來説，美不一定是整齊的、舒服的。《狂野時代》的美是帶著鋒芒的，是不穩定的，也是不那麼好理解的。
至於想讓大家看到怎樣的我，其實我沒有刻意想展示一個“不同以往”的易烊千璽，只是希望觀眾看到我在不斷嘗試、不斷打開新的可能。這部影片中的角色讓我不得不放下之前的一些安全感。如果觀眾能看到我在表演上的某種突破，或者看到一個更陌生的我，那就挺好的了。
“找到自己真正願意堅持的東西，繼續走下去”
記者：很多前輩藝術家都強調“戲比天大”“生活是藝術的源泉”。在工作節奏相對緊張的情況下，你是如何保持對日常生活的敏銳觀察的？能否分享一些你閒暇時的狀態，比如會做些什麼？這些看似“無用”的時刻，是如何反向滋養你的表演，讓你汲取到生活的煙火氣的？
易烊千璽：工作行程再緊張，我也會儘量把自己放回到生活裏——哪怕只是一點點。對生活的觀察很多時候是不經意的，其實不需要去刻意尋找，它可能就在路上、在街角、在和陌生人擦肩的瞬間。我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保持開放，不要讓快節奏把感受力磨掉。
有時候，發發呆對我來説都是一種有效的放鬆方式，發呆其實也可以讓腦子空一點。這些看似“無用”的時刻，其實會悄悄把你重新連接到世界上，讓你記得人是怎麼呼吸、怎麼沉默、怎麼猶豫的，這些體驗在表演裏都會留下痕跡。
比如，你會知道這個角色為什麼突然停了一下、為什麼説不出話、為什麼眼神往旁邊飄——那些可能不是技術，是在生活中汲取到的一些煙火氣。
記者：在當下的演藝環境中，偶像與粉絲的互動備受關注。你如何看待偶像與粉絲之間的關係？你認為這種關係對前者的創作和成長有怎樣的影響？
易烊千璽：我覺得偶像和粉絲的關係是互相影響、共同成長的，就像之前我也提到過我和粉絲就好像是“隔空的同桌”，我們在各自的工作和生活當中，時不時抬頭看看彼此，互相加油，一起變得更好。粉絲的支持一直以來都對我的創作起到很重要的作用，這種支持會具象地出現在我工作的每個角落，他們很包容、支持我去探索自己想表達的內容，也讓我更有底氣去嘗試，去試錯。就像我之前很多次説過的，希望他們能夠生活順利。
記者：如果讓你用一個詞來形容你對下一個“12年”的期許，你會用哪個詞？在這個充滿機遇和挑戰的時代，你想對和你一樣正在各行各業奮鬥的同齡人説些什麼？
易烊千璽：如果一定要選一個詞，我會用“繼續”——繼續保持好奇，繼續學習。
至於同齡人，我不太敢講“建議”這種話，因為大家都在不同的境遇裏努力，我也還在學習。只能分享一點很個人的感受：在這個節奏很快的時代，保持一點點穩定、保持一點點自己，是很不容易但也很重要的。可能有時會累，會停下來，但只要方向是對的，走慢一點也沒關係。希望大家都能在各自的道路上找到自己真正願意堅持的東西，然後繼續走下去。（記者 苗 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