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在言及各經濟體經濟發展前景時,“政策不確定性”屢見報端。那麼,究竟政策的不確定性是如何向經濟不確定性傳導的呢?工銀國際首席經濟學家程實的解釋是,政策不確定性是長期經濟不確定性的主要來源,對投資、耐用品消費有直接的抑製作用,並容易被金融市場放大。與其他情況下的復蘇相比,伴隨高度政策不確定性的經濟復蘇勢頭更弱、速度更慢。
美國全國經濟研究所(NBER)工作論文認為,影響經濟發展的宏觀因素有三種,一是石油價格,油價變動遵循一個均值回歸的隨機過程,對經濟發展會造成短期不確定影響;二是匯率波動,會對經濟發展的短期和長期不確定性都有影響;三是政策不確定性,其變化較慢卻劇烈,所以對經濟發展會造成長期不確定影響。
如何將理論研究引入現實判斷,程實認為,政策不確定性對投資、耐用品消費有直接的抑製作用,且容易被金融市場放大。基於微觀企業層面的研究表明,投資、研發活動(R&D)、雇傭等都會隨著不確定性的增加而受到負面影響。總體而言,受政策不確定性影響的長期不確定性對於總投資有抑製作用,主要源於折舊率較低(如固定資産)、調整成本高(如無形資産)等特性。從長期不確定性對企業行為的影響渠道看,R&D較投資更加敏感,而投資較雇傭更加敏感。因而,地緣政治衝突等提高長期政策不確定性的事件無疑將通過影響R&D和投資阻礙全要素生産率提升,進而減弱經濟增長動能。不確定性對住戶部門的需求也有類似影響,比如高度不確定性將減少耐用品的消費等。此外,政策不確定性還會和不完全的金融市場相互作用:一方面,長期不確定性會降低預期投資收益,增加抵押品估值的難度;另一方面,高杠桿和金融約束將加大長期不確定性對公司借款能力的影響,進而導致投資收縮。
程實認為,當前全球經濟環境有三個政治風險點需要注意,分別是英國脫歐對其國內及全球基本面的影響;美國新稅改落地之後,特朗普總統發起貿易戰後對外經貿政策走勢不確定性的影響;意大利議會選舉可能帶來民粹主義重新抬頭,推升歐洲政策不確定性的影響。
具體到歐洲,則尤其需要關注意大利議會大選帶來的不確定影響。程實指出,2017年,隨著全球範圍內政策不確定性的下降,世界經濟也迎來真實的普遍復蘇。其中,歐元區的同比增速更是超出其危機期間(2008~2016)增速平均值約2%。而從域內主要國家來看,政策不確定性大幅度降低的西班牙、意大利正是經濟增速提振幅度最大的國家。值得注意的是,政策不確定性暫時下降所帶來的復蘇尚未表現出可持續性。2017年,作為歐元區第三大經濟體的意大利經濟增速創下2010年以來新高,但仍落後於歐元區整體增速約1個百分點,國內生産總值(GDP)甚至低於危機前水準。從相對債務水準和銀行業風險程度來看,意大利是歐盟內部表現最差的國家之一。根據去年10月意大利通過的新選舉法,政黨需獲得40%以上的議會席位才能組閣。而從新出爐的選舉結果看,意大利將出現懸浮議會,組閣的延遲將帶來新的不確定性,進而拖累經濟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