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地與天宇之間——2018年河北小説掃描

2019-01-04 13:26:17  來源:河北新聞網  責編:董健雄

  2018河北文壇回眸(一)

  2018年河北的小説創作以中短篇為主。老作家寶刀不老,何申《柳蝶兒》(《中國作家》2018年第12期)、李克靈《大姐》(《長城》2018年第2期)等作品透露著歲月的積澱與人生的曠達。中青年作家則是創作的主力。李延青《發小們的病》(《長城》2018年第6期)、劉建東《相見不難》(原載《芙蓉》2018年第6期,《中華文學選刊》第12期轉載)、張楚《中年婦女戀愛史》(《收穫》2018年第2期)、胡學文《龍門》(原載《花城》2018年第3期,《中華文學選刊》2018年第7期等轉載)等均沿著各自熟悉的路徑做出了新的探索。年輕作家中,焦衝、賈若萱、王芝騰三位文學新秀值得關注。

  尋覓日常褶皺裏的價值顆粒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縱觀今日世界,和平與發展仍然是時代主流,合作共贏仍然是各方共同努力的目標。所以,日常煙火依然是生活的主調,也依然是作家們關注的重心。他們充滿溫情地描摹柴米油鹽表面的細膩光斑,並饒有興致地搜尋日常褶皺裏細微的價值顆粒。

  何申《柳蝶兒》把回憶的觸角伸向20世紀六七十年代。五哥在“文革”中以極端的手段與家庭劃清界限,最終釀成爺爺氣絕身亡的悲劇。知錯的五哥主動報名到最艱苦的山區插隊勞動。他的戀人柳蝶兒一路上克服種種困難趕到山區與他團聚。五哥的浪子回頭與柳蝶兒的不離不棄,為如今備受浮華侵擾的讀者奉獻了一齣清新的愛情傳奇。李延青《發小們的病》是一篇現實題材佳作。發小張天民和逢時都得了病。準確地説,逢時是真病,身居村主任之職卻私欲膨脹,不肯為百姓謀事。而張天民是“被”得病。作為一個普通村民,他心中裝著鄉村的未來,想努力保住周圍的綠水青山。妻子和逢時卻都不理解他,説他是精神病。從張天民身上,可以看出富裕起來的山民責任意識逐漸增強,開始思考鄉村的今天與明天。水土《道歉的路》(《長城》2018年第6期),寫柱嫂由於兒子打了曹主任的女兒,擔心遭報復,千方百計要給曹主任道歉,每次都被曹主任手下攔住。曹主任變成鎮長,又變成副縣長,柱嫂的恐懼與日俱增,寢食難安。後來曹主任被雙規,柱嫂心裏才一塊石頭落了地。作者以近乎誇張的手法,寫出了弱勢群體內心難以釋放的壓力。康志剛《陽坡村人的“苦累”》(《章回小説》2018年第4期)講述了一場由玩笑引發的鄉村鬥毆,篇幅十分短小,卻寫出了偶然的破壞性與小人物的無奈感。

  曹明霞等幾位女作家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聚焦到女性情感問題上。曹明霞《色不異空》(原載《中國作家》2018年第6期,《中篇小説選刊》2018年第5期轉載)是一篇有關社會、人生、幸福的小説,寫了劉君生一家四姐妹的故事。二姐君琳常年拜佛,三姐君蘭整天為兒子的工作煩惱,劉君生的婚姻也亮起紅燈。只有大姐君紅似乎沒有太多精神煩惱,可是日子相對拮據。四姐妹各有各的煩惱,每個人都需要精神的依託,擺脫困境是她們共同的需要。雖然《花開時節》(《中國作家》2018年第11期),講的是被拐婦女的故事。小説一開篇,“雞秋叔説,唉,要是花裏能開出女人多好”。花裏自然不可能開出女人來,雞秋叔最終付了6000塊錢,買了一個16歲的廣西媳婦。作者以兒童的視角,用貌似輕鬆的筆調講述了被拐女孩兒在村裏的不幸遭遇,更加重了小説的悲劇氣氛,讓人不禁對女孩兒産生深深的同情。唐慧琴《好大一棵樹》(《長城》2018年第6期),講了一個叫蘇蕓的女性的故事。作者圍繞她與富人老宗的關係,進行了深入的心理勘探。蘇蕓也曾經想過,是不是與老宗的關係再進一步,有時又很討厭與老宗的這種關係。作者唐慧琴一向喜歡並善於講故事,在這個中篇裏,她努力嘗試突破自己,讓自己的小説向內轉。張紅欣《孔雀草》(《長城》2018年第6期)寫了文學女青年朱彧生活與工作的失意,也寫了她側身其間的文學圈的浮躁與投機。小説結尾,朱彧坐在單位六層樓頂的女兒墻上,冷眼打量地面上圍觀的群眾和昏倒的母親,“生活如此輕薄,真怪不得她意馬心猿”。朱彧獨坐樓頂是對生活的無奈,她的冷靜則是對俗世的反思。

  背井離鄉的打工者在張國陽等作者的筆下上演著各種各樣的故事。張國陽《芻狗記》(《長城》2018年第1期)中,李瑞生到城裏打工,卻發現工友們得了塵肺病,自己的妻子成了老闆的情人。走投無路的他鋌而走險綁架了老闆,卻發現老闆原來是母親的救命恩人。小説戛然而止,留給讀者充足的想像空間。花雨《摘牌記》(《長城》2018年第6期)比較獨特,55歲的孫茂才打工竟然是為了摘掉貧困戶的牌子。小説不長,卻涉及一個常常被人忽略卻十分重要的問題——貧困戶的個人尊嚴。幫助弱者是行善事,但同時也應該考慮到他們的尊嚴,不應該以善良之名傷害受助者的自尊。

  嘗試小説敘事的多種可能性

  講故事並不僅僅是對既有事物的複製,更是對事物未知部分的探索與發現。所以保持對新的敘事可能性的濃厚興趣並殫精竭慮加以實現,是一個優秀作家應該具備的藝術品格。河北作家一直有關注社會現實的熱情,同時也葆有對敘事技巧進行多種探索的激情。

  張楚與這個時代有著天然的親密性,他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碰觸到時代的興奮點。《中年婦女戀愛史》甫一發表即受到很多人稱讚。他的這個新短篇,在對俗世作“鄉鎮浮世繪”的同時,通過有關年份、外星人的介紹,有意放大、提亮了曾經作為暗部處理的宏觀部分。這樣一種轉換,大大增強了張楚小説的繁複況味,使讀者更清楚地感受到其小説存在的對於希望與愛的強烈追求和嚮往。其最新出版的小説集即以此短篇為題,同時收錄了《盛夏夜,或盛夏夜憶舊》《水仙》《聽他説》等十余篇作品。劉建東《相見不難》,其中的人物似乎做著由天宇向大地俯衝的運動。董仙生,人如其名,一個來自空中的人物,懷著一份謙和試圖理解地面上興趣盎然的眾生。小説寫出的是別樣的悲憫。胡學文《龍門》,評論家王春林稱其充滿真切的現代主義氣息,讓人刮目相看。所謂現代主義,在我看來其實是一種由水泥森林向草木森林求生性的精神撤退。胡學文來自大草原與大平原的結合部,原本具有一種天生的現代主義氣質。他早年的成名作《秋風絕唱》是一次本色書寫。他的新作《龍門》,新鮮之處在於所謂“位移”技巧的熟練操作。

  劉榮書《少女蘇沐在2010》(《長城》2018年第6期),同樣顯示著作者對敘事技巧的癡迷實驗。小説從蘇沐的恐怖入筆,耐心細緻的描摹,讓人産生越來越強烈的同情、疼惜。隨著故事展開,蘇沐心理傷痛的背景慢慢勾勒出來,2010年那場大火及現場管理者的責任缺失引發的除了憤怒,更多的是反思。清寒《影印傷》(《鍾山》2018年第4期),寫的是一個詐騙犯的故事。作者無意講述詐騙案的來龍去脈,她關注的是詐騙犯小麥犯罪心理的形成原因,其欲罷不能的內心糾結,以及小麥的犯罪對女兒馬丟丟的影響。罪行與罪責是清楚的,讓作者關注也值得關注的,是罪犯內心世界涌動的暗流及其難以估量的負面影響。小説的這種敘事方式,讓讀者對犯罪心理有了一種新的理解與感受。

  蓬勃生長的新生力量

  焦衝是位80後北漂,從事新媒體工作。作家石一楓説:“焦衝的小説有著強烈的生活質感,幾乎零距離地書寫著北漂青年的生活,他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極有價值的看待當代城市變遷的視角。”焦衝的新作《安妮與周艷》(《人民文學》2018年第4期,《中篇小説選刊》2018年第4期轉載),語言乾淨凝練,富有表現力,有鮮明的紙媒寫作的特性。同時,又天衣無縫地融合了網絡小説穿越、重生等技巧,通篇流貫著一股難得的生氣,讓筆者從中感受到填平紙媒寫作與網絡寫作之間無形溝壑的某種可能性。

  賈若萱是一位90後女作家,新近由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出版了一本短篇小説集《摘下月球砸你家玻璃》,書中收錄了《夜行》《他的家》《綠蝴蝶》《好運氣》等10篇作品,其中的青澀在所難免,無法遮擋的是文字間充盈著的細膩與分寸感。

  王芝騰是一位80後西方文藝理論碩士。受後現代主義影響,她的小説有著解構主義的色彩。新作《簡愛》(《西湖》2018年第1期),大概可以看作是對英國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同名代表作的一次戲倣。對生活中麻木、虛偽現象之撻伐痛快淋漓,而如何在後現代廢墟上重建精神之塔,是擺在作者面前值得深思的課題。(司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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