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和諧共生

2019-08-29 08:53:12  來源:河北新聞網  責編:董健雄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和諧共生

  森林草原,不僅是人類活動的平臺,更是野生動物的主要生存空間。

  在全國動物地理區劃中,河北省位於東北、蒙新、華北三大動物地理區域交界地帶,各類動物在此交錯混處,擁有豐富的野生動物資源,530多種陸生脊椎動物,約佔全國的1/4。這裡不僅是褐馬雞、金錢豹、黑嘴鷗、大鴇等珍稀瀕危野生動物的重要繁殖棲息地,而且還是國際上重要的東亞候鳥遷徙通道。

  人類之進,讓一些野生動物退無可退。越來越多的人們停下腳步,思考究竟該如何與野生動物分享生態空間、和諧共生。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和諧共生

豐寧壩上草原。李傑攝

  ●天地精靈

  >>金錢豹迷蹤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和諧共生

貓盟及合作單位在太行山區拍攝到的華北豹。宋大昭供圖

  6年多來,宋大昭始終沒有停止尋找。

  時間回溯到2013年4月30日,小五台山。

  頭一年一場暴雪留下的大部分積雪融化,道路恢復通行,小五台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工作人員與中國貓科動物保護聯盟成員開始上山蒐集資料。他們要回收此前設置的野外相機。

  宋大昭是中國貓科動物保護聯盟創始人,他注意到,此時海拔2000米的山上依然覆蓋有近一米厚的積雪,工作人員行走艱難。一番跋涉之後,他們只取回了2號監測點的一台紅外觸發相機。

  就是這臺相機,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驚喜。

  他們打開相機卡查看時,赫然發現相機成功拍攝下一隻金錢豹的身影,並且接連三張清晰圖片,形成了行程完整的影像記錄。

  相機採集到的圖片顯示,2012年11月2日16時左右,一隻金錢豹在相機前經過。圖片中的成年金錢豹為華北亞種(簡稱華北豹),個體雄性,身長1.2米左右,體重約50千克,身體健康,狀態良好。同時,在該區域,紅外相機還拍攝到赤狐、豹貓、西伯利亞狍、斑羚、褐馬雞、雉雞、勺雞等多種野生動物。

  宋大昭介紹,金錢豹華北亞種為珍稀瀕危、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過去山西、陜西、河北、河南等地均有分佈,但現在只有山西省發現分佈小規模種群,小五台山地區拍攝到金錢豹照片尚屬首次。

  此次發現,也為在最接近北京地區有大型貓科動物存在提供了直接證據,證實了小五台山是金錢豹棲息地之一。同時,金錢豹在小五台山地區的野生動物鏈中處於頂級位置,證明了小五台山生態系統有著完整的食物鏈。

  為了進一步調查了解保護區內發現的金錢豹大致活動範圍與生存環境狀況,更為了日後更好保護,宋大昭與保護區管理局工作人員決定再次上山。

  2013年5月4日淩晨4點半左右,保護區工作人員與貓科聯盟成員一同驅車前往金河口管理區。在管理區內的一個管護站吃過早飯,大家就起身上山。上午的大部分時間在趕路,基本沒有什麼發現。

  中午11時5分左右,考察組到達第一個紅外觸發相機的位置,換好了記憶體卡後繼續前行,之後在12點半和中午1點多又陸續取回第二台和第三台相機內的記憶體卡。安裝第二台相機的位置就是上次拍攝到金錢豹的地方,考察組仔細勘察,做了詳細記錄。

  考察時,保護區管理局負責動物調查的工作人員王偉連,在一條小河溝邊上發現了一些東西,考察組驗看後發現是一張動物皮毛和一根腿骨。宋大昭估計,這是一隻年幼的狍子,而且從腿骨的啃食情況來看,估計被吃的時間是在近期。之後他們在一處地方又發現了這只狍子的另外一些皮毛、內臟和頭蓋骨。

  返回保護區駐地,考察組對記憶體卡的資料進行了整理,雖然照片和視頻中沒有再次出現金錢豹,但其中卻記錄下大量野豬、獾子、豹貓等動物活動的蹤跡。

  這表明,金錢豹食物來源有所保證,只要減少人為干預和破壞,金錢豹在小五台自然保護區內繁衍壯大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遺憾的是,此後數年,宋大昭以及小五台保護區設置的相機,再也沒有拍到金錢豹的身影。

  4000多年來,人類活動對野生動物生存帶來巨大影響。

  河北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吳躍峰教授介紹,在距今7000-8000年前的河北大地上,河北平原為亞熱帶氣候,有大量犀牛和亞洲象。距今5000年左右,河北氣候溫暖濕潤,植被以針闊葉混交林—草原植被為主,鼠、鹿、狍等動物種類依舊豐富。

  直至周、秦、漢時期,河北區域的野生動物依然種類多、數量大。《史記》中“幽都之山,上有元鳥、元蛇、元豹、元虎……”反映了當時情況。

  但此後歲月,河北的野生動物種類減少速度也驟然加快,從虎、豹之類的大型貓科動物分佈上可見一斑。

  唐代詩人李白52歲時遊歷至北京一帶,在一篇五言詩中記述外出打獵能夠“一射兩虎穿”。而到了1912年,東陵獵獲一隻黑虎,已經成為名動全國的大事件。

  在明清河北各地地方誌記載中,金錢豹頗為常見,石家莊、邢臺等平原地區都有豹分佈。但到了近代,金錢豹的活動範圍縮小到張承山區和太行山深山區。最近二三十年來,金錢豹的蹤跡在河北更加神秘,鮮有現身。

  這也成了宋大昭的執念——“帶豹回家”。

  2019年7月2日,北京,中國貓科動物保護聯盟辦公室。

  “2010年開始我就從北京山區尋找華北豹。剛開始信心滿滿,然而我們從懷柔、門頭溝、房山等地的山裏走了一大圈,裝了一堆紅外相機,信心慢慢變成了疑慮:北京是不是已經沒有豹子了?”宋大昭回憶起自己尋豹之初的經歷,“小五台山拍到豹子,給了我極大信心。”

  歷史上華北豹曾廣泛分佈于太行山區域。最近幾十年,華北豹已從北京周邊山地消失。

  2017年4月,宋大昭發起“帶豹回家”項目,以豹之名,修復生態:改善太行山環境,恢復生物多樣性;重新連通被割裂的生態廊道,幫助華北豹避開盜獵者的戕害,讓豹從山西、河北沿著太行山脈和燕山山脈自然擴散,重回闊別十二年之久的北京老家,並在這個過程中,重新建立人與自然荒野的緊密聯結。

  宋大昭介紹,項目首期已經完成跨度長達230公里的民間走訪,調查太行山北段的華北豹種群分佈現狀並評估出擴散廊道。目前研究結果識別出5個華北豹的重要潛在棲息地,集中在林地較為集中的太行山區。

  比如在山西和順縣西部,這一區域是研究區域內唯一確認擁有華北豹種群的棲息地。2008年至2017年,研究人員利用紅外相機監測到一個華北豹種群,並確認華北豹在此繁殖。

  由此向北,河北省內的內丘、臨城、平山、阜平、淶源、蔚縣、涿鹿等地,都是華北豹潛在棲息地。不過由於調查不足,還沒有實體發現。

  “華北豹喜歡在人類干擾度低、景觀自然度高的地區棲息。坡度較緩的山地針闊葉混交林是它們最喜歡的地方。”宋大昭表示,獵物密集度是影響華北豹分佈的關鍵因素。豹有廣泛的食譜,包括嚙齒類、兔類、鹿、羚羊、鳥類等。而獵物是否豐富,主要取決於森林植被的多樣性。

  “植樹造林恢復生態功能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們要注意的是,傳統的造林觀念需要改進,單一樹種形成的純林並不利於生物多樣性恢復。”宋大昭舉例説,比如單一的油松林,沒有食草類動物的食物來源。而食草動物不夠,以它們為食物的大型食肉動物就沒有獵物資源。

  8月16日淩晨,承德平泉市道虎溝鄉上泉子村王友民家的羊圈內闖入一道黑影,沉睡的20多只羊被驚醒,四散躲避。早有防備的王友民母親用手電筒照射羊圈,刺眼的白光讓“來客”奪路而逃。

  這並不是這位“不速之客”第一次闖進王友民家的羊圈。8月12日,它曾闖進羊圈後咬死一隻母羊,並叼走了一隻小羊。

  國家林業和草原局東北虎豹監測與研究中心副主任、北京師範大學副教授馮利民查看了農戶家的監控視頻後,根據闖入動物的體型大小、尾巴形狀和身上的斑紋,斷定這是只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華北豹。

  “這是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宋大昭説,華北豹出現在承德東部,使得承德成為目前發現的華北豹的最北分佈點。與此同時,燕山山脈再現華北豹,證明太行山、燕山一帶生態環境正在加速好轉,“也離我們‘帶豹回家’的目標,更近了一步。”

  >>尋找獼猴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和諧共生

承德雙塔山野生獼猴。王海琦攝

  2018年8月2日,興隆縣南天門村南山。

  知了響亮且令人煩躁的叫聲,越發讓人感到天氣酷熱。

  河北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的學生范俊工,雙肩包裏背了滿滿一包儲存卡、電池,以及夠用一整天的水和乾糧,有幾十斤重。

  今天,他和同學的任務是維護分佈在山裏的野外相機,更換記憶體卡和電池。這樣的野外維護作業,每3個月要進行一次。

  范俊工將一把寬刃砍刀仔細收好,把厚厚的綁腿緊了緊,順手撿起一根樹枝,充當登山杖。

  “這裡毗鄰六里坪國家森林公園,六里坪同時也是省級獼猴自然保護區。”范俊工告訴筆者,學院的團隊一直在關注六里坪野生獼猴。他們將監測範圍擴大至六里坪週邊,以期能夠在該區域內發現野生獼猴的蹤跡。

  獼猴又稱恒河猴,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主要分佈在南亞、東南亞熱帶地區,在中國主要分佈在南方。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燕山地區僅在興隆縣六里坪、霧靈山一帶有獼猴分佈,這裡也被認為是獼猴自然分佈的最北界。

  但1970年以後,六里坪一度未見獼猴群的活動,以至於有專家提出要將獼猴自然分佈的最北界“南移”到黃河北岸的河南濟源。

  “討論和判定獼猴分佈最北界的問題,一方面有動物學研究的科學意義,另一方面,也可以此來判斷當地生態環境的水準。”河北大學生命科學學院侯建華教授表示,興隆縣的霧靈山和六里坪地區,位於內蒙古、東北、華北三大植物區係交會處,各種植物成分兼而有之,生態系統複雜多樣,成為溫帶生物多樣性的保留地和生物資源寶庫。這裡不僅是獼猴和許多南方動物分佈的北限,同時也是南北動物的生態走廊。

  2003年夏天以來,獼猴重新出現在六里坪,但目前野生獼猴種群整體情況並不清晰,河北大學團隊的研究持續了多年。

  南天門村在六里坪自然保護區東北部,是典型的燕山山地。從半山坡的梯田穿過,農民栽植的栗子樹隨處可見。沿著山間小路往山谷中走,灌木雜草叢生,人工痕跡越來越少。

  不久前一場大暴雨造成的滑坡讓溪流改道,雨後的植被生長更為茂盛,灌木和野草不時將20釐米寬的小徑覆蓋。儘管來過多次,范俊工也需要不斷撥開雜草樹枝,尋找舊路。

  “噓……”在幾株山梨樹前,范俊工示意大家噤聲。他把手擋在耳後,努力傾聽遠方的聲音。

  可是,在筆者聽起來,除了不知疲倦聒噪不止的知了,周圍一片寂靜。林木鬱閉度極高的山溝裏,甚至連風都沒有。

  “聽,是棕頭鴉雀的叫聲。”范俊工叫隨行的學弟拿出制式記錄本,將時間、地點、氣候和發現情況仔細記錄下來。“觀察、傾聽、採集標本等等,是最基本的野外調查方式。這些基礎數據匯總分析後,可以得出一些有參考價值的信息。”

  野生動物習性使然,人類與它們面對面接觸並不容易。因此在野生動物可能活動的區域內設置相機,是目前最常用的研究方法。其中,紅外相機技術已發展成為陸生獸類、地面活動鳥類資源調查和監測研究的重要常規技術。

  紅外相機的布設,多在山林中的隱秘地帶。十幾裏山路,在溽熱的林間走下去,體力消耗比往常要快很多。不到一個小時,一行人已是衣服濕透。

  在一處山體岩石凹陷處,筆者終於見到了紅外相機的真容。

  一個迷彩色小盒子被固定在一棵手臂粗的樹榦上,離地面半米左右。盒子正面為攝像頭留有一個小口,鏡頭正對著岩壁下幾棵低矮喬木的林空地帶——這是典型的獸徑,是野生動物活動的路徑。

  相機布設在哪兒,需要仔細考量。除了盡可能選擇動物利用的獸徑和水源附近,相機前不應有葉片大的植物,地面灌草較少。尤其在植物生長季節,需要特別注意灌草的生長,並儘量避開陽光直射。

  范俊工打開保護盒,取出裏面的紅外相機。筆者和隨行的隊員湊上前去——如果能發現野生獼猴活動的照片,我們將成為一個大事件的見證者。

  預覽的幾十張照片裏,並沒有出現獼猴的身影,僅有幾隻野兔、山雞招搖而過。其餘大量數據信息是否能有驚喜,只能等待回到實驗室去分析。

  范俊工拆換著記憶體卡。“野生動物可不會按我們的意志活動,我們尋找獼猴,獼猴就在這裡出現,那豈不是更令人奇怪。”范俊工説,“但任何信息都有價值,比如這些空白圖片,也可能説明一段時間內,某動物種群在這個區域內沒有活動或已經減少。”

  此後整整一天時間,筆者和范俊工一行,回收了6處野外相機,都沒有獼猴或其他令人驚喜的發現。

  六里坪尋找獼猴的經歷,也成了筆者的執念,獼猴去哪兒了?

  2019年5月,灤平縣火鬥山鎮劉營村傳來發現野生獼猴的消息。

  一隻成年野生獼猴出現在劉營村後山上,村民發現後來不及留下影像資料,獼猴就消失在樹叢中。

  當地人介紹,去年端午節,獼猴出現在村民楊鳳榮家院子周圍。楊鳳榮和兒子李寬、兒媳譚小傑等都是目擊者。楊鳳榮説,看到猴子在西側山崖上嬉戲,在院旁榆樹上玩耍。小猴子在平房上玩耍時被驚動,逃進山裏的樹叢。

  根據譚小傑當時拍下的影像,村民請林業部門專家進行鑒定,最終確認為獼猴。

  研究學者認為,在灤平連續多次發現野生獼猴,意味著野生獼猴的分佈北限又向北推進了,也意味著北方的生態環境有所改善。

  ●共存之道

  >>遺鷗的“第二故鄉”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和諧共生

遺鷗 記者田瑞夫攝

  2018年6月5日,張家口康保縣康巴諾爾國家濕地公園。

  康巴諾爾是蒙語音譯,意為美麗的湖泊。康保縣名就是取其諧音而成。直觀看,康巴諾爾是緊鄰康保縣城的一個水淖。但放在更大地理尺度上看,這裡是一個位於荒漠與半荒漠地帶的淡水湖泊,正是遺鷗最喜歡的棲息地。

  1931年,時任瑞典自然博物館館長的動物學家隆伯格,撰文記述了在中國額濟納旗採到的一些鳥類標本,他使用了Larus relictus的學名,意為“遺落之鷗”。

  夏天,成年遺鷗身體為白色,頭頂和尾部呈黑色或褐色,成群結隊在湖邊淺水中或立或行,呆萌可愛。

  遺鷗是世界珍稀瀕危鳥類之一,是我國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中國瀕危動物紅皮書易危物種。

  侯建華教授介紹,每年8月,遺鷗會遷徙到天津一帶,然後有8至9個月時間都在渤海灣越冬。次年4月中旬左右遷往繁殖地。

  “遺鷗的適應性很狹窄,尤其對繁殖地的選擇近乎苛刻,它只在乾旱荒漠湖泊的湖心島上生育後代,其他地方不繁殖。”侯建華説,遺鷗此前的重要繁殖地有兩個,一個在內蒙古鄂爾多斯高原上的阿拉善灣海子,一塊鹽鹼湖泊;另一個是陜西神木縣境內的紅鹼淖,是中國最大的沙漠淡水湖。

  這樣的棲息地在中國北部高原地帶可謂少之又少,遺鷗因此也被稱為高原上“最脆弱的鳥類”。在2012年的全球水鳥種群估計中,遺鷗數量約1.2萬隻。

  近幾年,遺鷗主要分佈地由過去的內蒙古和陜西等地轉移到康保。康巴諾爾水資源豐富,且湖心島條件適宜,在此繁殖的遺鷗數量不斷增加。2016年康保康巴諾爾國家濕地公園遺鷗繁殖數量達到6500隻。而且,周邊很多湖淖還是鄂爾多斯遺鷗遷徙途中的重要停歇地、加油站。

  2017年6月2日,康保縣被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正式授予“中國遺鷗之鄉”榮譽稱號。這是我國首次命名的遺鷗之鄉。

  “康保成為遺鷗之鄉給了我們多方面的啟示。”侯建華表示,首先,近年來,河北對康保康巴諾爾、尚義察汗淖爾、沽源閃電河等幾個國家濕地公園加大保護力度的同時,按照遺鷗生活習性,不斷建設湖中孤島,努力營造棲息地,吸引遺鷗築巢繁殖,效果明顯。

  在康保,當地在濕地上游建成了日處理能力1000噸的污水處理廠,實現了中水達標排放入湖;在康巴諾爾濕地中心堆砌了湖心島,鋪設了砂石,營造棲息地;成立了林業公安隊伍,專門打擊亂捕濫殺野生鳥兒的違法犯罪活動。

  2019年6月,京張濕地保護修復科技示範中心成立暨張家口市與首都師範大學合作協議簽約儀式在張家口舉行。此次校地共建示範中心,項目涉及範圍包括沽源、康保、張北、懷來等多地。

  “康巴諾爾離縣城如此近的距離,仍然能夠吸引大量遺鷗棲息,這是人類能夠與野生動物共生共存的現實例證。”侯建華表示,“雖然遺鷗種群數量大幅增加,帶來了食物不足,被電線、風電機等偶爾意外傷害等問題,但這種平衡的恢復需要時間,會逐漸解決。”

  重要的一點是,遺鷗被康保人視為精靈,受到全方位的保護。每年當地各部門和組織,都會開展遺鷗保護宣傳工作,很多當地村民,也都主動打電話救助遺鷗。

  “今年我們為餵養遺鷗購買麵包蟲的開銷就有5000多元了。”張海是康保縣人民檢察院工作人員,他聯合康保縣職教中心政法專業的學生們,主動承擔了為濕地鳥類投食的工作。

  越來越多的環保志願者加入到康巴諾爾濕地保護隊伍中,愛鳥護鳥保護濕地環境,在康保蔚然成風。

  >>梅花鹿的“宮廷生活”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和諧共生

山莊梅花鹿 孫樹峰攝

  2018年2月20日,北京,故宮博物院。

  慈寧宮花園內,由承德避暑山莊引進的9隻梅花鹿已經入住三個多月,引來不少遊客觀賞、拍照。

  這2隻雄鹿、5隻雌鹿和2隻子鹿雖然經過專業馴化,但在避暑山莊的隨性生活,還是讓他們野性十足。“宮廷生活”的跼踀,一開始讓它們有些不適應。

  依據帝王苑囿的養鹿傳統,故宮博物院與承德市文物局商定,于2017年9月下旬至2018年2月底在故宮博物院慈寧宮花園引入這些梅花鹿。

  鹿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祥瑞之獸,與清代宮廷亦有著十分特殊的聯繫。故宮博物院禦花園在清代也曾養過鹿,鹿苑在今故宮禦花園西南,還有一座高臺名“觀鹿臺”,台下尚存有一道半圓形的鹿圈圍欄地基遺址。

  而避暑山莊是清代第二個政治文化中心,從建園之初就飼養了大量梅花鹿。

  養殖梅花鹿,在突出避暑山莊園林野趣、豐富園林景觀、加強園林動感、增添園林活動內容等方面有著重要作用。山莊美景以鹿為名的景點有“馴鹿坡”“望鹿亭”等,也是康乾二帝禦制詩文中經常出現的重要角色。

  今日避暑山莊散養的梅花鹿群,究其源頭,是由1981年放養的24隻當年生的小母鹿和1984年放出的兩隻馴化的成年雄鹿繁衍而來。長期以來,避暑山莊內沒有天敵,植被豐富,為梅花鹿提供了適宜的生存空間。

  到2006年左右,避暑山莊內散養梅花鹿數量達600隻以上,散落到山莊外的也有近百隻。

  梅花鹿,不僅備受皇家寵愛,更是讓後來的承德市民疼愛不已。21世紀初,曾有一對普通市民伕婦張慶瑞和辛鳳清,按“每天10元錢,每月300元錢”的“伙食標準”,每天早晚給避暑山莊裏的小鹿買“糧”送“飯”。無論颳風下雨,幾年未曾間斷。

  但是,令人憐愛的鹿群,也會惹出讓人頭疼的麻煩。

  2005年1月,有專家曾對避暑山莊內梅花鹿的種群數量等情況進行調查,結論令人心驚:在調查涉及的15種共554棵樹木中,有203棵遭到了鹿的破壞。山莊內的柏樹、白皮松、迎春花、雲杉、刺槐、五角楓遭破壞的比率在50%以上,其中對五角楓的破壞達到了100%。

  這些樹木、花草有的被鹿啃食,有的被鹿蹭壞。

  除此之外,每年都有鹿撞傷遊人的事件發生,處理“鹿撞人”成為一件棘手的事。

  而一些“自由散漫”的梅花鹿,經常溜出山莊,破壞附近村民種的莊稼果樹,甚至因此引發官司。

  2010年1月,避暑山莊管理處決定對山莊內的梅花鹿進行遷地保護,由該處與河北灤河上游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共同實施。按照雙方協議,當年,避暑山莊共計230隻梅花鹿被送往灤河上游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再沒有了“宮廷生活”。

  如今,避暑山莊內還剩下數百隻梅花鹿,主要在山區活動。

  1781年初秋,乾隆心血來潮,作了一首名為《山中》的詩,主要是寫避暑山莊的秋意。詩中有“鳥似有情依客語,鹿知無害向人親”的句子。

  承德市文物局調研員周余良對這句詩感觸頗深:“這是古人與鹿共生共存的和諧景象,也應該是我們追求的美好目標。”在周余良看來,很多遊客為體驗人與鹿的親密接觸而奔赴日本奈良,其實在承德,人們也可以與鹿近距離接觸。

  >>草原鼢鼠的“三室一廳”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和諧共生

草原鼢鼠 王運靜攝

  2018年8月6日,圍場滿族蒙古族自治縣紅松洼自然保護區。

  一片長勢看起來不太好的草地上,每隔幾米隆起一個土堆。紅松洼保護區管委會王運靜告訴筆者,這是草原鼢鼠的鼠丘。

  這些鼠丘,是草原鼢鼠覓食時挖掘出來的,土堆的數量及位置,大多都與喜食植物的分佈有關。鼠丘對草原植被會造成二次傷害,土丘覆蓋的地表,植被難以正常生長。也正因此,草原鼢鼠一直是草原綜合防治的重點對象。

  儘管體型不大,草原鼢鼠卻是河北最古老的動物物種之一。在河北分佈的哺乳動物中,種類最多的是嚙齒類,有32種,佔河北哺乳動物總數的36.8%。它們中雖然有一些珍稀“鼠輩”,比如復齒鼯鼠、溝牙鼯鼠等,但大多數對農林草生産有一定破壞。

  草原鼢鼠主要棲息在各種土質比較鬆軟的草原、農田,以及灌叢、半荒漠地區的草地上。河北北部的草原地帶,是草原鼢鼠的重要棲息地。

  它們皮張輕柔,毛色緻密,可製作兒童衣、帽和袖口,售價很高。肉可食,亦作藥用。但它們喜食根莖禾草的地下部分,及含水量較多的鱗莖、肉質根型植物的根部,如賴草、羊草、百合、黃芩、山蔥等。權衡得失,害多益少,是農、林、牧業的重要害鼠。

  “草原鼢鼠多在地下生活,極少到地面活動,不冬眠,感覺非常靈敏。”王運靜介紹,“鼢鼠還非常狡猾,有怕風畏光、堵塞開放洞道的習性,當洞穴被打開時,它會很快推土封洞。”

  説到草原鼢鼠的地下洞穴,王運靜説,草原鼢鼠門齒粗大,四肢短粗有力,前肢特別強壯,前足爪發達,尤以第三趾最長,是挖掘洞道的有力工具。“它是‘地下宮殿’的修建專家,輕輕鬆鬆可以為自己營造一個‘三室一廳’。”

  草原鼢鼠生活的地下洞窟,有縱橫交錯的主道通向地面。各支道的末端或旁側有寬敞的洞穴,分別為臥室、倉庫、廁所和休息室等。

  在這些建築中,臥室是最考究的部分,既寬敞又光滑,容積約有50×20×15釐米大小。室內還墊著細絨、草根和樹葉等。酷熱的夏天,鼢鼠居住在離地較近的洞穴裏,空氣流通,也比較陰涼。冬天嚴寒時節,它們就搬進距離地面更遠的深宮,那裏溫度恒定,可以禦寒。

  而在其倉庫裏,會儲藏大量食物,按品種分門別類。廁所的設計也很講究,位置既不距離臥室太近以免臭氣影響睡眠,也不離開太遠使用不方便……

  關鍵是,草原鼢鼠的“地下宮殿”,地道很長,可達五六十米。洞口有好幾個,而且十分隱蔽,外面用一些碎泥覆蓋,一般察覺不到。如此一來,外行根本找不到鼠穴的具體位置。

  “自然界生態平衡的維繫,主要靠草原鼢鼠的天敵。不過由於紅松洼地處壩上地區,是開發風電資源的理想場所,目前保護區實驗區範圍內已建成不少風電機。”王運靜介紹,密集的風電機産生的干擾對該區域野生鳥類,尤其是大型猛禽的棲息和覓食具有一定影響。

  在猛禽變少,缺乏天敵的情況下,草原鼢鼠等草食動物數量劇增。

  “為了防治草原鼢鼠,我們採取了多種措施。”王運靜介紹,如化學防治法,用毒餌拌香油,把餌料從洞口投入30釐米深處。生物防治則是採用生物滅鼠劑餌料,往有效洞內投藥。

  然而實踐中人們發現,上述方法效果並不理想,且有可能對草原生物造成次生傷害。因此人工防治草原鼢鼠還是主流。

  “人工防治可以用地箭,更多的是利用鼢鼠堵洞習性,扒開鼠洞,當鼢鼠堵洞時在後路將其挖出。”王運靜説,有經驗的牧民,可以準確挖到鼢鼠。近幾年來,人工防治草原鼢鼠效果很好,鼠患嚴重的草地正在逐漸恢復。

  “自然界的生物鏈條,是一個嚴謹自洽的鏈條,這個鏈條穩定的關鍵在於各個要素之間的平衡。”吳躍峰教授舉例説,“鼠害”的提法,是從人類的角度來説的,而在自然界中,人類與草原鼢鼠都處在食物網的某個鏈條中。

  “歷史上我們也採取過一些極端的方法,試圖將某一個物種消滅。”吳躍峰表示,“但實踐證明,從大生態的尺度來看,我們為此付出的代價可能要遠遠超過短期的收益。”

  吳躍峰表示,氣候變化對生物多樣性的影響有待評估。目前生物多樣性保護面臨的最大壓力和挑戰,都來源於人類。

  好在人們已經意識到這種影響,並設法避免。

  紅松洼自然保護區風電場內,綠草如波、百花齊放的廣闊草原上,潔白的風電機在迎風轉動,牦牛群悠閒地吃草。風力過大的時候,有風電機因超負荷開始剎車,發出巨大的摩擦聲。

  “風電機的底座、風電場道路,都會對草地形成一定影響。最近幾年,這些被破壞的草地正在逐漸恢復。”紅松洼自然保護區工作人員指著一台風電機的底座部分説,這裡的風電機底座全部位於地下,目的就是盡可能少的佔用草地面積。

  當年風電場大規模建設時的道路及堆料場地,也難見蹤影。只需一兩個生長季,草地即可自我恢復。

  “目前我們對風電項目的態度極其謹慎,最近幾年已沒有大型風電項目開工建設。”這位工作人員表示,“我們力求確保保護區範圍內植被的原生狀態和自然生境的完整性,從而達到保護草原生物多樣性的目的。”

  ●補網行動

  >>蒼鷺守護者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和諧共生

蒼鷺 記者田瑞夫攝

  2019年6月25日,寬城滿族自治縣大桑園村千鶴山。

  灤河支流瀑河在這裡拐了個彎,將千鶴山三面圍住。6月裏,冀北山地草木蔥蘢,綠意盎然,河水從山前蜿蜒而過,清澈見底。河岸千鶴山的懸崖上,不時有蒼鷺悠悠飛起。

  “咱們動作輕一點,那有一個‘哨兵’。”大桑園村村民商鶴羽突然把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輕聲,他指著一隻正在懸崖頂端放哨的蒼鷺説,“現在正是蒼鷺幼鳥孵化的季節,鷺群需要戒備天敵。蒼鷺非常聰明,鷺群休息或活動時,總會安排一隻蒼鷺站崗,一旦有猛禽或人靠近,就會鳴叫示警。”

  河北沿海、平原濕地、燕山太行山一線,是鳥類遷徙的重要通道。春末、夏初和秋季鳥類特別繁盛。

  蒼鷺屬於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列入《世界自然保護聯盟》2012年瀕危物種紅色名錄。近年來,隨著蒼鷺生境條件的惡化和喪失,種群數量明顯減少,不像以往那麼容易在野外見到。

  商鶴羽介紹,蒼鷺屬於候鳥,每年春節過後陸續從越冬地飛回到千鶴山,開始築巢、産卵、孵化、育雛,10月上中旬遷離千鶴山,到南方越冬。

  大桑園村地處寬城滿族自治縣西部,這裡海拔不高、水草豐美,是蒼鷺理想的棲息地。更為重要的是,這裡位於蒼鷺南北遷徙的通道之上。

  實際上,30多年前,遷徙的蒼鷺並沒有把這些無名山當做旅途中可以落腳的地方。

  1965年春天,村民商玉富發現8隻蒼鷺飛來這裡棲息,他認為這是一種吉祥鳥,開始有意識地保護。

  “我和我父親都認為,鳥也是有靈性的。它們知道有人保護它,來築巢繁衍的就越來越多。原來周邊這些山上,都有蒼鷺,後來因為有人掏鳥蛋,它們就都聚集到這個山上了。”商鶴羽説,蒼鷺種群逐漸擴大,人們乾脆把這座山改名為“千鶴山”。

  商鶴羽八九歲便跟著父親商玉富上山護鳥,他的名字也源於父親對蒼鷺的喜愛。

  “不管是想偷獵還是侵擾蒼鷺的人,父親都會阻止,為此得罪了不少人。”商鶴羽回憶道。1985年商玉富去世。商鶴羽便接過父親的接力棒,專心守護鷺群。

  商鶴羽給筆者説起一件讓他百感交集的往事。為了保護蒼鷺,他曾在山上刷了一組標語:“野生動物是人類的朋友。”過了幾天,有人在這句標語後面又加了一句:“商鶴羽是人類的敵人。”

  商鶴羽説,蒼鷺蛋比鴨蛋略大一些,因為是野生的,許多人認為它的營養價值很高,在市場上一隻蒼鷺蛋能賣到四五元錢。對於山裏人來説,掏蒼鷺蛋賣錢具有很高的誘惑力。商鶴羽因為阻止掏蛋跟人動起手來的事情時有發生。

  “十里八鄉都管我叫二串子,説二斗高粱沒餵肥。”商鶴羽苦笑著説,從父親手裏接過保護蒼鷺的任務時,他在縣城招待所已經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找了女朋友。

  “捨棄這一切,大概就是因為跟蒼鷺結下的緣分。”回到農村的商鶴羽專心看護蒼鷺。每到蒼鷺飛走的冬季,商鶴羽就外出打工賺錢。蒼鷺春天飛回來的時候,他也從城裏趕回來。

  “有靈性”的蒼鷺越來越多,從最初的8隻到3000多只。每年春天,漫天飛舞的蒼鷺成為一大盛景,吸引了大量觀鳥、旅遊的人群,也讓當地人慢慢理解了這個執拗的守鷺人。

  在商鶴羽影響下,大桑園村一些村民也開始加入了護鳥隊伍,對偷獵、打魚及遊客的不良行為等開展監督勸阻。

  從立春前後蒼鷺飛來,大桑園村的志願者都會守護在這裡。

  鷺群産蛋和孵化的時候是最忙碌的。“産蛋的時候需提防烏鴉、野貓、黃鼠狼,最厲害的就是烏鴉,一口就把蛋啄爛了。小鷺孵化出來後,要防著金雕、老鷹、貓頭鷹,還要看有沒有摔下窩需要救治的。”商鶴羽説,這段時間他幾乎天天在懸崖下守著,産蛋的時候更是24小時不能離開,晚上便在河邊扎個帳篷,一直要管到六七月份小鳥會飛了,才能鬆口氣。

  蒼鷺的窩大都在懸崖邊上,暴風雨季節裏,一些剛剛學飛的小蒼鷺常常會摔傷。商鶴羽的家中常備藥和紗布,蒼鷺一般性的傷病都難不倒他。“比如腿傷,如果不見血,就用竹木筷子劈兩半固定住,再用紗布裹上。如果見血了就得噴一些藥。”

  經過商鶴羽等志願者的多年守護,千鶴山已經形成獨特的生物鏈,共有野生動物222種,其中國家重點保護動物和“三有”保護動物198種,除蒼鷺外,黑鸛、白鷺、金雕等數量也在增多。

  1黑鸛在中國的珍稀程度並不亞於大熊貓,河北已是黒鸛重要棲息地。記者田瑞夫攝

  2006年,河北省批復成立千鶴山省級自然保護區。

  千鶴山省級自然保護區管理處處長張寶山説,保護區總面積超過14000公頃,保護對象為珍貴稀有動物資源及棲息地,特別是珍稀鳥類資源及濕地生態系統。

  在吳躍峰看來,任何一種動植物,都是生物鏈上的重要一環,無數生物鏈構成一張豐富多彩的生態網。“這張網需要我們一點點修補。”

  野生動物與人,正在通過商鶴羽這樣的“守護者”們實現和解與共生。“生態之網”,也在他們手中重新織就。

  河北現存陸生野生脊椎動物530余種,其中鳥類就有420余種。比如在河北沿海地區,這裡是東亞—澳大利亞遷徙路線上最重要的水鳥遷徙停歇地之一,每年都有幾百萬隻候鳥在此停歇、覓食、遷徙通過。其中有小巧可愛的勺嘴鷸,有白毛黑臉的遺鷗,有身姿曼妙的黑鸛,更有真正的旅行家紅腹濱鷸。它們在遷徙過程中疲憊而脆弱,候鳥保護工作任務艱巨。

  如今,全省有野生動物保護志願者組織32個,志願者達11000人。正是他們的保護和救助,讓河北成為越來越多野生動物,特別是鳥類的自發停留、繁衍之地。

  >>褐馬雞歸來

大河之北·森林草原篇:和諧共生

數以萬計的白骨頂雞、星頭潛鴨等在衡水湖越冬。記者田瑞夫攝

  2018年7月25日,小五台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楊家坪管理處。

  這裡隱藏著一個小型博物館。其鎮館之寶,是一組褐馬雞標本。

  這只成年褐馬雞體高約60釐米,體長1米左右,頭頂羽毛呈絨狀,黑褐色,耳後一叢耳羽非常奇特。耳羽成束狀,並向後延長和突出於頭頸之上,形狀像一對角。上背、兩肩棕褐色,仍具光彩。尤其是高高翹起的尾部特別好看,尾羽末端黑而具金屬紫藍色光澤,很是莊重威嚴。

  這是一個從遠古走來的神奇物種。中國特有珍稀鳥類,國家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世界易危鳥類。

  西元前2000多年,黃帝與蚩尤爭奪天下之時,“帥熊羆狼,驅虎豹為前,驅雕鹖鷹鳶為旗幟”,這裡的鹖便是褐馬雞。

  自然科學研究表明,褐馬雞位於馬雞屬,其“表兄弟”藏馬雞、白馬雞和藍馬雞,都是極珍稀鳥類。

  化石顯示,馬雞屬的鳥類起源於第三紀始新世的黃河以南地區。隨著冰川期的到來,馬雞屬的祖先適應了寒冷氣候,向高山區轉移。而高原的隆起和氣候地形變化,使得馬雞屬祖先開始分化。

  支序分類學推測,首先産生的是藏馬雞和白馬雞的祖先,藏馬雞祖先的一支向高原腹地遷移,從而分化出藏馬雞和藍馬雞的祖先。藍馬雞的祖先到達高原北部,從而形成藍馬雞和褐馬雞。

  由此可以推測,褐馬雞及其他三種馬雞屬,自青藏高原到黃河流域,在古代都有分佈。

  作為著名的珍禽,有關褐馬雞的記載散見於我國歷代史籍中,《禽經》《山海經》《本草綱目》等古籍中都有記述。根據這些古籍推測,我國古代褐馬雞的地理分佈區域主要在山西的晉中南、呂梁山、五台山,北部的大同及河北的宣化等地。

  但時至今日,褐馬雞僅分佈于我國華北地區和西北地區的局部山地,主要棲息于海拔800—2000米的針葉林、針闊葉混交林中。

  “褐馬雞的歷史分佈區大而連續,而現有的分佈區割裂且縮小。這是歷史演變的結果,特別是對褐馬雞的過量捕獵、對其棲息環境的破壞造成的。”北京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教授張正旺介紹,人類活動的干擾是根本原因。

  其中包括人類對森林資源的過度砍伐,還有非法捕獵。在過去許多地方都有一些農民以打獵為生,褐馬雞曾是他們的狩獵對象之一。即使是現在,少數地區尤其是保護區週邊地帶,仍有偷獵褐馬雞的現象,人們用套子、農藥狩獵環頸雉時誤傷褐馬雞的情形也時有發生。

  令人欣慰的是,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山西省龐泉溝、蘆芽山,河北省小五台山等一批以褐馬雞為主要保護對象的自然保護區的建立,褐馬雞的棲息地得到了有效的保護,野生種群數量在不斷增加。

  2019年6月25日,小五台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管理局資源科科長張愛軍,剛剛從山上下來,他們計劃出一本小五台地區野生動植物圖冊,前期調查工作一直在持續。作為專門保護地,褐馬雞自然是他關注的重點。

  “褐馬雞有兩大愛好,非常有趣,一個是打架,一個是沙浴。”張愛軍介紹説,人類接觸野生褐馬雞難度比較大,但多年來的研究觀察,讓人們對褐馬雞的行為習性有了詳細的了解。

  褐馬雞有十分明顯的佔區行為。雄鳥通常通過鳴叫來宣佈對領域的佔有。一旦發現入侵者便予以追逐和驅趕,為此經常發生激烈的搏鬥。

  事實上,因褐馬雞稀有,更因其剛烈威猛、驍勇好鬥的性格,加之其雄勁的姿態和獨特的羽毛,為歷代官員所推崇。古代軍士頭盔上的白翎就是褐馬雞尾部的羽毛。從戰國趙武靈王起,歷代帝王都用褐馬雞的尾羽裝飾武將的帽盔,稱為“冠”,以此來激勵將士,直往赴鬥,雖死不置。

  “褐馬雞沙浴俗稱刨窩、打滾或者打土窩。當地村民和調查人員經常看到。”張愛軍説,進入配偶活動階段時,褐馬雞雌鳥常臥伏地面進行沙浴。雄鳥有時也與雌鳥以同樣方式進行沙浴,有時挺胸直立,遠近觀望,放哨警戒。若不受驚擾或異常天氣的干擾,沙浴可從上午一直持續到下午覓食活動前。冬天,褐馬雞喜歡集群沙浴,場面壯觀。據推測,沙浴可能與褐馬雞去除體表寄生蟲有關。

  結合褐馬雞的生活習性,小五台保護區對褐馬雞展開全方位保護。

  “小五台多樣性的植被是褐馬雞種群生存的基礎,能夠提供有效的食物資源。”張愛軍説,但由於小五台地區冬季氣候嚴寒,降雪時間長,有時會造成季節性食物短缺。保護區工作人員冬季進山,多是尋找褐馬雞可能活動範圍進行野外投食,為種群補充食物。

  從更大的尺度來看,張正旺認為,褐馬雞就地保護是拯救這一珍稀物種的最根本途徑。目前,在褐馬雞分佈的三大山系已經建立起了8個國家級自然保護區。“這8個保護區已經成了‘中國褐馬雞姐妹保護區’,定期進行交流。”張正旺介紹,“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機制,它使褐馬雞保護由點及面,形成一個完整的生境。”

  與此同時,“再引入”作為拯救珍稀瀕危物種的一條有效途徑,已經在鳥類和哺乳動物上獲得了成功。張正旺介紹,通過再引入的方法在其已經滅絕的地方重新建立起野生種群,能夠在較短時間內擴大褐馬雞的分佈區,促進褐馬雞種群健康發展。

  “目前,北京師範大學已經在山西五台山進行了試驗,並初步取得了成功。”張正旺表示,目前初步測算,褐馬雞野生分佈區的東部地區,包括河北、北京一帶,種群數量大概在3000隻左右,種群呈現穩定增長的態勢。

  (記者 袁偉華 朱艷冰 尉遲國利 通訊員 宋立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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