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1800萬農民闖市場
位於五常市的杜家鎮王家屯現代農業農機專業合作社的500畝“生態稻鴨”示範基地
黑龍江省積極應對玉米收儲制度改革,綠色有機農産品成為經濟新增長點
7月27日,黑龍江省公佈了上半年經濟運行情況。中國糧食生産第一大省上半年的表現不錯,黑龍江省農業總産值1113.9億元,增長5%,增幅同比提高0.9個百分點;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5421元,增長5.7%,較上年同期高0.7個百分點。
“在去年實施玉米收儲制度改革挑戰下,取得這樣的成績不容易”,黑龍江省農委主任王金會説。
2016年,國家在內蒙古和東北三省按照“市場定價、價補分離”的原則,將以往的玉米臨時收儲政策調整為“市場化收購”加“補貼”的新機制,玉米價格由市場形成,供求關係靠市場調節,生産者隨行就市出售玉米,鼓勵各類市場主體自主入市收購。
玉米收儲制度改革只是國家糧食收儲制度改革的一部分,其後還會有稻穀、小麥等主要農産品的價格改革。
王金會形容説,這一系列改革對黑龍江省1814.5萬農民來説,相當於一場戰爭,“原來農民只面對一個客戶——國家糧庫,收入有國家臨時收儲價格和最低收購價兜底。所以農民只管低頭種地,不會抬頭看市場。可改革後,國家臨時收儲政策沒有了,倒逼農民直接對接市場。這場仗能不能打贏,直接關係農民的自身收益,也決定著黑龍江省農業未來的發展。”
被“拋棄”的老支書
富錦市漂筏現代農機合作社理事長孫憲章就在去年的玉米收儲制度改革中,交了學費。
漂筏現代農機合作社原本是個大社,有總價值2000多萬的農機設備、2.6萬畝耕地,441戶社員都是漂筏村的村民。2009年合作社剛成立時,孫憲章就被選為理事長,當時他還是村支書。退休後,他繼續當理事長,可幹到去年,已68歲的他,被302戶社員“拋棄”了。
“去年玉米掉價分紅不多,每畝地分了5分錢,很多人退社了,留都留不住”,孫憲章説,現在社員只剩下139戶。
去年,合作社種了2萬畝玉米,這個規模孫憲章不同意,他預測玉米的行情肯定很慘,可他這個理事長説了並不算,2.6萬畝地種什麼,由全體社員開大會決定,少數服從多數。“2014年,玉米每斤賣到8毛1,2015年賣到7毛3,所以很多社員都猜,去年怎麼也能賣到6毛。可結果呢,5毛都沒到,每斤4毛9。如果沒有政府財政補貼,連每畝5分錢的分紅都沒有”。
讓他發愁的是,今年初,剩下的139戶社員開大會商量種什麼時,多數社員還給玉米投票,又種了1.1萬畝玉米,“玉米好種,産量高,所以他們還想賭一把,”他説。這1.1萬畝玉米,折騰得他上半年一直在全省到處跑,看別人都種了什麼?玉米打算怎麼銷?
7月13日晚8點多,孫憲章一個人來到村裏的曬米場,轉悠來轉悠去,琢磨這1.1萬畝玉米怎麼辦。“原來很省心,現在不行,得操心銷售渠道,怎麼賣?”他説,5月10日,省長陸昊在電視電話會議上給農民講了行銷16條,怎麼應對糧食收儲制度改革。他認認真真從頭看到尾,“省長講得很讓人心動,可是,怎麼賣給市場,還能賣出好價錢,這是門大學問。”
2015年,玉米臨時收儲價格每斤降1毛1,黑龍江全省農民減少總收入130億,大約每人平均減收700多元。
王金會説,國內外糧食價格倒挂,我國重要農産品競爭力不足的問題開始凸顯,出現了“國産玉米進國庫”、“進口玉米進市場”的現象,這使得玉米收儲制度改革勢在必行。
綏化市農委主任門貴昌認為,導致“國産玉米進國庫”、“進口玉米進市場”的主要原因,是農民種玉米的成本較高。
近年來,由於有國家最低收購價兜底,黑龍江農民種玉米的熱情高漲,面積最高時突破1.1億畝,産量超過1000億斤,能在高緯度種植的玉米種子價格一度從每斤十幾元炒到了五十多元。而且,玉米種植大戶一般都是“租地”,租種外出務工等農民流轉的土地,一畝地的租金成本就達400元至500元,“這些成本都是進口糧食沒有的”,他説,成本高導致國內外玉米價格倒挂,進口玉米每市斤大約比黑龍江玉米便宜4到5毛錢,2015年全國進口玉米及其替代品總量近3000萬噸,南方加工企業買進口糧比在黑龍江買本地政策糧的價格每噸低700-800元。
“農民也算賬,其實也認賬,知道國內外糧食價格倒挂,市場上賣的都是人家的玉米,改革是早晚的事”,王金會説,2014年開始,省領導一直把“‘種得好’向‘賣得好’轉變,靠‘賣得好’倒逼帶動‘種得更好’”這句話挂在嘴邊,不少農民都能背下來。可是,直到取消玉米臨時收儲政策、損失真正來臨時,農民們才體會到,為啥市場還叫“無形的手”,有農民感慨,“為啥跳樓的心都有?我們是農民,知道的事情太少了。”
2017年1月6日 黑龍江-北京綠色有機食品産業博覽會暨2017年貨大集在北京舉辦 農民正在向農業部副部長陳曉華(中)推薦自己的産品
新學習運動
王金會認為,“知道的事情太少”,這是黑龍江省農民普遍存在的問題。所以,去年以來,黑龍江省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等地舉辦了一系列市場對接活動,還組織開展了“農民不貓冬、念好致富經”主題活動。讓他高興的是,農民的參與熱情很高。
“有一些農民企業家組團到外地參加市場對接活動、參加展會”,他説,今年2月,黑龍江承辦全國鮮食玉米和速凍果蔬大會,原定會議規模400人,一些農民聞訊趕來,最後達到800多人,上百人沒座位站著聽會。今年6月,國家食用菌産業技術體系暨黑龍江省食用菌産業大會在哈爾濱舉行,原定會議規模300人,結果來了800多人,又有不少農民站著聽會,“這樣的場面從未有過”。
佳木斯市農委副主任李應文也覺得,今年農民參觀成風,變得愛學習。不論是在省內參加農業主題論壇,還是到省外參展,他總能看到自己認識的合作社理事長、種糧大戶。
今年以來,李應文在富錦等地講了幾堂課,每堂課都超員,還拖堂,“農民們互相討論,非常熱烈,這過去可沒有。”
在課堂上,農民經常問李應文,不種玉米種什麼?有的農民問完,還自問自答,“哎,我知道要種能賣上價的,價值高的”。李應文也經常反問農民,去年為什麼種了玉米?今年種或者不種玉米的理由是什麼?他希望通過這樣的互動,讓農民學會思考,摸到市場經濟的門道。
黑龍江省農委黨組成員、巡視員白雪華覺得,不僅是農民,各級農業幹部也被倒逼得愛學習。
5月10日陸昊講行銷16條時,提到了麥肯錫、尼爾森等國際權威市場研究機構的報告,希望農業幹部和農民通過這些報告,及時了解行業變化情況。這讓不少幹部一頓忙乎,四處打聽,在哪兒能看到這些有權威數據的報告?“農業幹部生産全過程最清楚,講怎麼種糧食,農作物哪個月長幾片葉子,講得頭頭是道。可是,講怎麼賣糧食,比如‘互聯網+賣糧’,就不行了,跟不上趟,什麼是B2B?什麼是B2C?這些都得從頭學。”
王金會、白雪華等黑龍江省農委幹部都用同一種黑色簽字筆,筆桿上印有“大米網·用互聯網改變農業”幾個字。白雪華説,這種筆是為大米網“加工”的,印的字就是提醒幹部注意互聯網的力量。
大米網是由黑龍江省政府主導、省農委承辦的一個省級電商平臺,“各地市縣都在網上有一個分平臺,賣自己生産的農産品,對農産品品質負責。省裏希望通過這個網,打通黑龍江農産品的網上銷售主渠道,一鍵點全省,一網賣全國”,白雪華説,一些年紀大的幹部連網購都不會,跟網跟得相當吃力。
去年底,大米網上線試運營,省領導派下來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先搞大米拍賣,這讓白雪華和農委的幹部們都蒙了,網上拍賣怎麼搞?誰都不明白。有的年輕幹部查詢到,雲南在搞花卉拍賣,他們立即決定,組團到雲南學。“臨上飛機前,我們還在下載資料學習,要不怎麼知道到人家那裏問啥?雲南的花卉拍賣都在晚上,看完拍賣,半夜12點了,趕忙開會研究,大米拍賣能不能照搬花卉拍賣?其中有不同嗎?”
今年3月25日,大米網敲響大米拍賣第一錘。白雪華回憶,敲錘前非常緊張,“我們設定的規則是5噸米一個單位起拍,賣方也就是各地市農委準備得挺充分,選出來的都是市場反應很好的品牌大米。可是,我們還是很擔心,萬一流拍,消費者不認可這種拍賣方式怎麼辦?同時又害怕如果消費者太踴躍,系統癱瘓了怎麼辦?很幸運,第一次拍賣挺順利,一個多小時幾百噸米就拍光了。到現在,大米拍賣我們已經搞了10次了,每隔十天就拍一次。”
黑龍江省農墾建三江管理局地處三江平原,是昔日“北大荒”今日“北大倉”的所在地之一。黨委委員、副局長張寶林説,建三江管理局的大規模機械化種植水準並不比國外差,米的品質、口感也趕得上賣到每斤100元的進口大米,“如果搞大米比賽,肯定能把那些‘天價進口米’比下去”,可是建三江的水稻,一直賣給國家糧庫,每斤售價1塊多,只相當於“天價進口大米”的一個零頭。
“今年局裏達成共識,我們的‘短腿’就是銷售。要像研究種植技術一樣,建一支銷售隊伍”,他説,現在下轄的15個農場的銷售副廠長、銷售科長,全都脫産學習,先學習三個月理論,然後再到外地的大型企業挂職4個月。
各農場黨委書記或場長也全都被派出去參觀學習、跑市場,張寶林説,“現在如果看到哪個場的黨委書記、場長都在家,就要問他們,你們咋不出去學、不出去跑呢?”
先跟著牛人“溜達兩圈”
綏化市秦家鎮西口村村委會主任牛春林就是一個到處參觀參展的愛學習型農民。
牛春林家裏有4畝地,種的都是水稻,不種玉米,沒有受到玉米收儲制度改革的衝擊。可是,看到周圍種玉米農民的遭遇,他突然明白,如果自己種的水稻不對接市場,那麼玉米的今天就是大米的明天。
加上今年,國家首次下調稻穀最低收購價,每斤減少5分錢,他嗅到了山雨欲來的氣息,水稻早晚會像玉米一樣退出政府保護價,“聽到有人形容説,‘稻’路艱辛,挺形象的”,他説,一開春他就把4畝地扔給了外甥,自己幾乎走遍了全省的水稻産地,到處看。
看了一圈,他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單打獨鬥與大型合作社、大型農企相比,就像小螞蟻跟大象過招,“現在跟以前真不一樣。以前,種一坰地也比出去打工強。現在種一坰地,沒啥賬算了,成本太高,餓不著,也沒多少余錢”。怎麼辦?得找牛人合作,規模化才能降成本,才能拿到訂單賣出好價錢。
綏化市北林區興和朝鮮族鄉勤勞村村民王希文就是牛春林要找的牛人。7月11日,牛春林來到王希文的500畝鴨稻田學習。“嘢,嘢,嘢”,飼養員喊了三聲,幾十隻鴨子以為又要喂食了,從半米多高綠油油的水稻苗中鑽了出來。
王希文年輕時是名民辦教師,1992年下海經商,開過肉食品加工公司、房地産公司,2013年回鄉,開了一個米業公司,前年開始嘗試“鴨稻”,選擇野性大、愛吃草、不太會飛的鴨種,放到稻田裏,鴨、稻共同生長,鴨子吃田間雜草,吃掉害蟲,糞便還能肥田,稻田因此用不著除草劑、農藥、化肥,長出有機稻米,每斤至少賣到10元錢。
在全省的其他水稻産地,牛春林不僅看到了鴨稻,還有蟹稻、魚稻、蛙稻,建三江洪河農場還有400畝鰍稻,把一種叫做鰻鰍、不愛拱地的泥鰍,放到田裏,每畝收益高達5000元,其中大米的收益1000元,剩下的收益都來自“有機泥鰍”。牛春林覺得,這種有機種植養殖模式,是未來的方向。
“鴨稻、蟹稻、魚稻、蛙稻蛙聲一片”,慶安縣久勝鎮久宏村村民于水也注意到了水稻種植模式的新變化,他是村裏的水稻大戶,自家三口人種了220畝地,機械化水準比較高,年收入20多萬元,日子過得不錯,可玉米收儲制度改革後,他開始琢磨,有朝一日自己是不是也會賠錢?
他感覺,雖然多數農民都跟他一樣,把稻穀賣給了國家糧庫,可那些種鴨稻、蟹稻、魚稻、蛙稻的合作社、農企,手裏都有品牌,能拿到一斤米賣到十幾元甚至幾十元的訂單。
今年一開春,五常等品牌大米産地,農家肥緊俏,雞糞居然比雞蛋吃香,價格蹭蹭漲,至少比去年翻了一倍,最高的時候賣到800元一噸。這是不是暗示了未來的方向?自己是不是也應該“轉向”,加入大型合作社或者跟大型企業合作?
李應文説,牛春林、于水的想法,代表了多數農民的想法。糧食收儲制度改革背景下,農民更注重找對人、跟對人、跟誰合作能賺更多錢,“不少農民説,跟市場走誰都知道。可怎麼走,得由人帶。市場經濟像高鐵,高鐵加速了你還趕牛車?首先得坐上車,跟誰上車?跟能人,跟牛人,跟品牌,跟合作夥伴,先跟著溜達兩圈。”
望奎縣先鋒鎮翟清斌也是村民眼中的牛人、能人。他外出打工多年,2003年回鄉開公司建了綠色大米基地。2014年,全省唯一一家新三板上市公司就是他創辦的企業。生産的“寶寶米”每斤賣到60元到70元。他説,基地現在的種植面積3.5萬畝,他準備擴大到10萬畝,今年不少農民找上門要跟他合作。
王金會把翟清斌、王希文這些能人、牛人,稱為精英階層。“帶動農民創業,對接市場”。
他説,黑龍江省三年前開始倡導農民創業,當時想找創業典型都難,如今典型每個縣市都有。“大量創業農民實現了向企業家的轉變,去年全省農民創業成功人數103.5萬人,實現創業純收入227.6億元,帶動農民就業238萬人。農民創業的氛圍日漸濃厚。這種氛圍,就是農民闖過收儲制度改革關口的力量”。
穆棱市下城子鎮,農民正將玉米送到糧食烘乾加工企業作烘乾處理 在玉米收儲制度改革中,農民正在積極對接市場 本組圖片均由受訪者供圖
這場仗能不能打贏?
去年收糧時,黑龍江省一名廳級幹部途經兩個地市間的交通要道,結果大堵車,他下車一看,農民賣玉米的車隊已經排出了二三十里,有的農民已經排了一天一夜,“我問他們,為什麼願意等這麼久?他們説,這兒有個玉米加工廠,賣給加工廠每斤能多賣一毛多,所以不論多久都要等。”
這名幹部認為,黑龍江有玉米黃金帶,能種出好玉米,可是卻沒有與之配套的玉米深加工企業,這是農民在收儲制度改革中叫苦的主要原因。
綏化市農委主任門貴昌説,從去年開始,黑龍江一直在調整種植結構,到今年,調減玉米2963萬畝。可是,全省農業第一大市綏化市玉米調減的面積並不大,原來玉米2000萬畝,現在1460萬畝。
“種水稻,綏化缺水;種菜,規模是有限的。再壓玉米種植面積很難壓,玉米還是要存在”,門貴昌説,“怎麼辦?怎麼保證農民種玉米的收入?一個出路就是做強做長玉米深加工産業鏈,加強産銷銜接,讓農民跟玉米深加工企業合作,拿到這些企業的訂單,形成長期穩定的糧食産銷合作關係。我們正在找發改委經濟産業研究所,做玉米産業發展規劃。現在全市玉米加工能力700萬噸,今年再增300萬噸,發展玉米酒精加工,玉米糖漿”。
佳木斯市玉米調減面積也不大。去年786萬畝,今年567萬畝,調減了219萬畝。“為什麼今年還保持500多萬畝玉米這麼大規模?”佳木斯市農委副主任李應文説,去年10月,一個搞玉米深加工的大型企業進駐,“這一家企業,就能吃掉全市的所有玉米。”
黑龍江省農委主任王金會説,去年,黑龍江省新增玉米加工能力45億斤。今年以來,一批知名企業來到黑龍江建設玉米深加工項目,預計新增加工能力200億斤。
“玉米深加工勢頭強勁”,王金會説,這是玉米收儲制度改革帶來的一個積極變化。
玉米價格真正回歸市場後,國內外市場玉米價差大幅縮小。今年1月,黑龍江玉米在南方港口的銷售價格,與進口玉米完稅價格基本持平,“近年來首次具備了跟進口玉米抗衡的能力,也改變了以往‘國産玉米進國庫’、‘進口玉米進市場’的局面,理順了玉米上下游價格關係,降低了玉米加工轉化成本,推動一批深加工企業來到黑龍江”。
王金會認為,玉米收儲制度改革還帶來了兩個明顯變化。
一是,綠色有機農産品正在成為黑龍江經濟的又一個增長點。去年,黑龍江省探索鴨稻、蟹稻等生態種植養殖模式,認證綠色有機食品面積7400萬畝,佔農作物播種面積1/3,佔全國認證面積的1/5;綠色有機食品實物總量3960萬噸,佔全國的1/8。
另一個是,農業經營體制機制正在轉變。農民跟著能人闖市場,流轉土地的意願明顯增強,分散的土地加快向合作社、農企流轉,促進了規模化生産;越來越多的農民走向聯營聯合,今年上半年合作社比去年增加了5000個,市場話語權變強。“這些改革陣痛期中出現的積極信號,表明應對收儲制度改革這場仗,我們能贏”。
黑龍江省委書記張慶偉説,要積極推進農業供給側改革,科學劃分糧食生産功能區、重要農産品保護區、特色農産品優勢區,堅持市場導向,提高水稻和大豆競爭力,擴大果蔬、鮮食玉米、食用菌等高質高效經濟作物面積,推進設施農業發展,加快調整種植業結構。
牛春林也覺得,用不了太久,農民就能適應糧食收儲制度改革的變化,根據市場行情調整種植業結構,學會賣糧食生意,“原來我們不用管市場,所以也就沒琢磨市場。現在都開始琢磨了,路就不那麼難走了”,他説,他看好黑龍江農業的未來,“天時地利,自然條件得天獨厚,我們種出的好糧食,肯定會物有所值。總有一天,我會驕傲地告訴你,我是黑土地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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