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在北京見證河南鄭州商都書院街墓地入選2023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後，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研究員、發掘現場負責人黃富成發了一條朋友圈，言語間難掩激動。

　　書院街墓地位於鄭州商都內城東南，距今約3400年，結構佈局清晰，年代明確，展示了中商早期高等級貴族喪葬禮制的規範，是中央王朝都城內迄今所見年代最早的具有兆域（墓地四週的疆界）性質的高等級貴族墓地，凸顯諸多禮制性的制度創新。

鄭州商都書院街墓地結構示意圖。

　　談起近幾年的發掘經歷，黃富成感慨萬千。

　　2021年4月，為配合鄭州市老城區基礎建設，黃富成帶著幾百名民工，走進距離鄭州商都遺址內城南城墻僅150米的書院街考古工地。

　　“進場一看，好傢夥，基坑裏堆滿了周邊拆遷遺留下來的建築垃圾。”黃富成直言，對於能不能有重大發現，他心裏並沒抱什麼期待，“畢竟之前也有人在附近區域發掘過，都沒發現什麼東西”。

　　清垃圾、布探方、細緻挖……2021年10月11日，黃富成突然接到技工打來的電話。“他們在垃圾堆裏撿到個銅爵，我心裏一動，感覺有戲了。”黃富成説。

　　經過細緻清理，一座編號為M2的墓葬露出真容。該墓葬共出土青銅器、玉器、金器、綠松石器、海貝等各類隨葬品210余件，是鄭州商都遺址目前出土隨葬品數量最多、種類最豐富、組合最完整、等級最高的貴族墓葬。

鄭州商都書院街墓地M2齣土的金覆面。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是金覆面。”黃富成回憶，剛出土時，金覆面就貼在墓主人頭部西側的墻壁上。“看到這件器物，第一反應其實是‘奇葩’，一方面夏商週三代墓葬極少出土金器，另一方面扇貝造型也的確非常罕見。”

　　金覆面一經出土，便備受關注。“扇貝形金覆面及後續發現的銅覆面，是商代貴族階層獨特的喪葬禮器，覆面習俗上升為覆面禮凸顯了商文明的高階化及強大的文化張力。另外，該金覆面的發現為探討中原商文明與巴蜀地區三星堆文明交流提供了嶄新視角。”黃富成説。

　　隨著考古工作的持續進行，一個個重要發現不斷顯露出來。

　　以M2為中心大墓，書院街墓地中共發現墓葬20座，均為近南北向分佈，排列有序，一系列出土器物填補了商代青銅文化、黃金文化等相關文化空白。同時，還發現人牲坑、豬坑、狗坑、牛角坑等多種類型的祭祀遺存。而墓地南北兩側發現的呈東西向平行分佈的兩條大溝，也讓黃富成和同事越發覺得“不一般”。

　　“有沒有可能是兆域？”考古人靈光一閃，直覺再次發揮作用，“那就努力找合圍跡象唄！”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黃富成帶領團隊，開始圍繞墓地南北兩條大溝的東西兩端做工作。北側大溝，西端已被建築物佔壓，東端被道路打斷；南側大溝，西端因早年間拆遷已被破壞……“戲劇性的是，就在大家快不抱希望的時候，南側大溝東端發現了完整的拐角剖面，書院街墓地兆域得以確認。”黃富成説。

鄭州商都書院街墓地M2墓葬出土的玉戈。

　　研究發現，書院街墓地由人工挖掘的兆溝合圍成近抹角長方形，東西長約240米，南北寬約130米，兆域面積3萬餘平方米。墓地共發現3處通道。其中，南部通道為陸地通道，北部有2處相鄰的棧橋式通道。通道外側均有門房類相關附屬建築的柱洞遺存。

　　“書院街墓地兆域是目前國內發現的時代最早的規範化兆域，兆域形態較為成熟，是殷墟西北崗王陵東、西並列方形兆域的直接來源，對於極富文化特質的中國陵園史而言，具有源頭性和開創性。”黃富成表示，新發現也填補了鄭州商都聚落考古的空間佈局空白。

鄭州商都書院街墓地兆溝內密集的祭祀遺存。

　　據了解，下一步，考古工作人員將繼續圍繞書院街墓地開展多學科研究、加快發掘資料的整理出版及重要遺跡的保護展示利用。“繼續向前！”黃富成説。

　　記者：桂娟、袁月明

　　編輯：賈真、劉梓桐

　　鄭州市文物考古研究院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