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區治理“上網” 為黨組織“圈粉”

2017-07-13 08:55:30|來源:解放日報|編輯:彭麗 |責編:劉徵宇

  原標題:居民區黨支部書記成24小時“群主”服務群眾,1.7萬名居民黨員亮身份參與社區事務

  社區治理“上網”,為黨組織“圈粉”

  與大多數“80後”一樣,莊燕幾乎也是每時每刻手機不離手。別人時不時刷一下朋友圈,她刷朋友圈之前,“先要刷一遍社區通”。

  年輕的莊燕已經做了16年社區幹部,其中5年擔任居民區聯合黨支部書記。今年2月,這個名叫“社區通”的內嵌平臺在微信中首次出現,莊燕突然感到,過去習慣的那套社區工作方法正在發生巨大變化。

  莊燕所在的寶山區月浦鎮寶月尚園居民區,是最早用上“社區通”的試點小區。到今年7月,寶山全區的居民區都開通了“社區通”,其中已有7萬餘個居民用戶,包括1.7萬多名黨員;同時,“社區通”的村民版也將很快上線。

  “社區通”是什麼?這個由寶山區社建辦開發的平臺並不那麼容易描述。對社區居民而言,它有點像微信公眾號,有點像聊天群,還有點像網上辦事大廳——這些功能在“社區通”裏都有,卻又不是全部。

  在“社區通”裏,居民區書記這個身份,更像一個“群主”。做“群主”,意味著他們需要用一些不同於往常的思路去做社區的事。某種程度上,“群主”恰好契合了居民區書記在社區中的理想定位。

  而這正是寶山區力推“社區通”全覆蓋的初衷。寶山區委書記汪泓表示,“社區通”不是一個簡單的網絡平臺,它需要成為“健全完善以黨組織為領導核心的基礎治理架構的有效載體”,以此凸顯“基層黨組織價值引領、組織動員、支持服務、統籌協調、凝聚人心的戰鬥堡壘作用”。

  “熟人”去哪兒了?

  莊燕所在的小區,2013年開始大規模入住,居住其中的大多是上班族。對這些平日早出晚歸,週末或出門或“宅”在家的居民而言,“居民區黨組織”甚至居委會,都是一個不怎麼熟悉的存在。

  對莊燕這樣的社區幹部來説,新的社區結構和居民構成,形成了很大的考驗。16年前剛出道“學生意”時,老小區裏還有“熟人社會”的影子。但時過境遷,新型社區已經不是那回事。

  小區也有熱心人,但往往總是那幾個。吳淞新城居民區黨總支書記宋奕奕就常常納悶,社區裏組織“居民自治”活動,“怎麼來的永遠就是幾張老面孔?”

  在寶山這樣的快速城市化地區,“陌生人社會”的形成速度相對更快。同時,大部分居民已經去了“網上”。傳統的交流空間,對他們已經不再主流。如果不會跟著“上網”,一味留在線下的社區工作,甚至可能被迫流於形式。

  一位黨務幹部向記者坦陳,即便他本人按“雙報到”要求到社區黨組織報到,也難保沒有“走過場”之嫌——線下參與的渠道畢竟有限,而許多上班族忙著忙著就忘了這茬,到頭來效果不彰。

  “互聯網時代,面對全新的社會結構,社區基層黨組織究竟如何去整合社會、服務社會、引領社會?”寶山區委副書記周志軍反復表示,這是基層黨建無法回避、必須回應的問題。

  另一方面,與社區線下“接觸”的減少,並不意味著居民不需要社區。“30歲—39歲這群人,很大一部分在觀望。”寶山區社建辦主任張麗英發現,居民尤其是上班族,並非沒有社區參與的願望。相反,他們的交往訴求、社區民主訴求,只會隨著社會變化不斷加大。而囿於時間和空間,傳統的線下交流渠道,已經難以滿足這些願望;在傳統的社區治理框架內,居民對社區事務的參與動能、參與能力也未必成熟。

  而這正是需要社區黨組織有所作為的地方。黨組織需要贏得社區中的“存在感”和“認同感”,並構建出新的聯繫群眾、服務群眾的方式——用互聯網時代的話語,他們需要“圈粉”。

  推出“社區通”,就是“圈粉”的嘗試。

  “黏度”從哪兒來?

  “社區通”的二維碼被印成海報,擺在各個小區的醒目位置,很快吸引了大批居民關注。但對“群主”莊燕們來説,下一個考驗很快到來:怎麼保證居民不“退群”,平臺不“掉粉”?

  這也是“社區通”設計者們考慮的問題。與運營一個微信公號或者移動客戶端一樣,靠短期推廣快速“圈粉”並不難,難在保持長期的用戶忠誠度和活躍度。社區幹部們明白,既然推出了“社區通”,它能不能“黏住”用戶,就意味著社區黨組織能不能“黏住”居民。要“黏粉”,靠新鮮感顯然不夠。他們需要提供更多東西。

  “社區通”平臺裏,嵌入了9個功能模組。而對莊燕和宋奕奕來説,最明顯的變化是,她們從昔日的“8小時書記”變成了“24小時書記”。

  “社區通”中的“身邊事”模組,有些類似于網上的投訴和報修平臺,居民在任何時候發現小區中的任何問題,都可以拍照上傳,並要求社區幹部和物業等協調解決。根據“社區通”的使用規則,對於居民提出的問題,居民區黨組織或居委會負責人必須在48小時內作出正式回復,並著手解決,或移交相關部門協商解決。

  但現實中,很少有社區幹部會等足48小時。“一般來説,看到居民反映情況,最多半小時就要回復,不管你在不在上班時間。”宋奕奕表示,這是做“群主”必須有的反應速度。

  而在“鄰裡社交”版塊裏,即便相互間並非“微信好友”,居民也可以給居民區的黨組織負責人發“私信”聊天交流、反映問題,莊燕也常常“秒回”,不惜為此拖延睡眠。

  當然,社區幹部並非孤軍奮戰。寶山區將“社區通”平臺與網格化管理平臺進行對接,聯合多部門建立問題分類聯動處置機制。針對諮詢建議類問題,區職能部門為社區幹部制定了“問題回復指南”;針對處置類問題,則先引導居民通過自治共治進行解決,難以解決的納入網格化平臺,生成網格工單進行跟蹤處置;針對涉及多部門的、歷史遺留的疑難問題,則通過約請區職能部門加以解決。用寶山區網格中心主任馬家偉的話説,它應當實現“不等群眾打電話、直接傾聽心裏話”。

  同時,居民們在社區通上提出的建議和問題,則被政府職能部門悉數蒐集,並通過後臺數據分析,有的放矢進行精準化管理服務。近期剛剛針對居民反映的“十大熱點”問題之首“高空拋物”,組織的文明倡導專項活動,即得到居民的熱情參與。

  能否成為“堡壘”?

  對“群主”莊燕們來説,“社區通”絕不只是一個“報修平臺”,自己這個書記,也不只是“24小時書記”。

  今年4月,寶月尚園居民區制訂了《寶月尚園社區居民自治公約》議事規則,在“社區通”平臺上發佈徵求意見並組織投票表決。小區居民馬先生最初對議案有不少異議,對公示時間、表決機制等在平台中公開質疑。

  在沒有“社區通”的時代,這樣的聲音多半隻是居民與居委會之間的“單線對話”,或者根本聽不到這樣的聲音。但“社區通”帶來了改變。網絡的開放性帶來了不同聲音,這種聲音並未被視為“異見”。在馬先生的質疑發佈後,居民區黨組織牽頭響應,除耐心傾聽其具體意見外,還在“社區通”上組織互動討論。頻繁互動間,起初的反對者成了熱心支持者,並帶起一批居民響應支持。結果,近千名居民參與投票表決,參與度堪稱空前。

  這類個案,日後化出一條普遍的“社區議題操作鏈”。依託“社區通”,寶山各社區建立了“提出議題—把關篩選—開展協商—形成項目—推動實施—效果評估—建立公約”的工作鏈;其他社區事務,也遵循類似的邏輯。而在這個動輒成百上千人的“大群”裏,“群主”既不能時時刻刻發言“霸屏”,卻也需要不時拋出議題、調動氣氛甚至調和爭議。

  莊燕和社區幹部們小心翼翼地把握著這種微妙的平衡關係,而他們身後還有一支“非在編團隊”——在“社區通”裏,所有共産黨員用戶的頭像後面,都自動加上一面黨旗——根據這裡的“規矩”,他們需要時刻以黨員身份參與社區事務,既是接受群眾監督,也要發揮黨員作用。

  在顧村鎮好日子大家園社區,居民在“社區通”中表達對小區內共享單車亂停放的不滿。很快,“整治共享單車”就成了“社區通”中的一個公益項目,並被黨員老路認領。他和其他幾位黨員志願者以及居委幹部,將上百輛共享單車移到小區外整齊排放,畫面被鏡頭記錄下來傳到“社區通”,又獲得眾多黨員和普通居民的點讚。

  這類故事如今頻頻上演。一批看似傳統的“志願者服務”,在互聯網上卻有新效果——除了參與者眾多,更有自發的“點讚者”。到後來,更有人主動把“感謝信”貼到“社區通”裏,褒獎他們身邊的黨員好事。

  而在設計者的期待裏,正能量是會通過“社區通”逐步“傳染”的。啟用半年後,“社區通”已經漸漸有了“全民微社交”的樣子。在寶月尚園,從事法律工作的韓先生,給鄰居們貼了一篇《套路貸自救指南》;居民自發組織的“愛心義賣”和“以物易物”,也常常在社區裏吸收“爆棚”人氣……

  莊燕發現,那個“傳説中的熟人社會”,似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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