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上海博物館展出49通明代吳門文人往來書信 呈現藝術史之外他們的“世俗生活”
▲開幕預展現場,明代吳門書畫家書札吸引觀眾駐足。本報記者葉辰亮攝
明代名臣、書法家吳寬在寫給歐信的書札中,為同鄉唐伯虎鳴不平,懇請照顧唐伯虎。(上海博物館供圖)
翩翩公子王寵要自己種地;聰慧過人的祝允明寫得一手好文章,但得到的酬勞不理想;“風流才子”唐伯虎曾被捲入科場舞弊案……“遺我雙鯉魚———上海博物館藏明代吳門書畫家書札精品展”昨天在上海博物館揭幕,展出的49通明代吳門文人間的往來書信,為人們呈現了藝術史之外他們的“世俗生活”。這批書信大部分是首次公開亮相,涉及唐伯虎、文徵明、祝允明、王寵等50余位明代吳門書畫家,從中可以看到他們與普通人一樣,也要週旋在各種繁雜的事務之間,時代的風雲與人間煙火他們無不沾染,甘醇與澀苦他們都要承擔。
書札雖小,但可以小中見大
“書札雖小,但可以小中見大!”上海博物館館長楊志剛説,書札具有史料和藝術的雙重價值,可以非常鮮活地反映當時人的真實生活狀況,也體現了作者最原始而不假修飾的書寫習慣與書法面貌。上海博物館收藏有大量明代名人信札,尤其是明代吳門地區書畫家的信札,不僅數量眾多,而且異常精美。這些信札的內容上至朝政民生,下至家事兒女,或文章酬唱,或藝苑交遊,幾乎無所不包,是對當時書畫家的生平、經歷、交遊、藝術思想、審美情趣,乃至整個時代的文人生活與藝壇風尚的最直接、最鮮活的反映。尤其是其中記錄的很多比較私密的資料,在經過修飾的史料裏面通常不包含的,因此十分珍貴。
以明代中葉著名書法家王寵為例,他長得英俊,書法作品也很瀟灑,給人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然而,此次展出的王寵寫給兄長王守的信卻透露,他生活不易,需要自己種田。其中的一封信,以現在語言翻譯出來,大意如下:“去年我們家越溪莊有百十來畝田,租給人家種非常不合算,因為租給別人種入不敷出。今年我將田重新分配,多少給別人種,剩下多少我跟兩個僕人自己種,今年收成很好不虧了。”從字裏行間可以看出,王寵很得意自己規劃做得這麼好,告訴在外做官的哥哥説這樣的處置辦法可以沿用下去。而在另一封信裏,他向哥哥訴苦,説家裏缺錢,分別向什麼人借了多少錢,有些人的錢賣了米得了銀子就可以還上,有些人的錢要拖到明年了。
時代的風雲與碎屑,他們無不沾染
“王寵一直處於這種焦慮的狀態之中,所以他並不是在藝術世界中表現出的那麼超凡脫俗的,甚至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還要認真計算,怎麼才能收支平衡、把日子過下去。”上海博物館書畫部副研究員、負責這批書札的整理與研究的孫丹妍告訴記者,古時的文人、書畫家也有他們不得不面對的生活狀況。
比如,此次亮相的“明四家”之一的文徵明寫給妻子的一封家書,主要內容是詢問家中事宜,問銀錢是否夠用,並且叮囑妻子在銀錢上不要跟家人計較。吳門畫派創始人沈周在寫給祝允明的信中透露,祝允明寫的一篇文章妙句令人驚嘆,但是酬勞卻很少……
展廳正中央,一張人物關係圖引人關注,這是孫丹妍為此次展覽專門製作的。“最開始整理和研究這批書札,有一個很大的困惑,裏面的人物關係太複雜,但畫了這張圖以後清晰了許多。”孫丹妍説,這批書札雖然涉及50多個人物,但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常緊密,兩個人總有一條線可以將他們聯繫起來,如姻親、師生、朋友、同僚、父輩世交等。而明代吳門地區藝術風格的傳播與盛行,和當地文人願意抱團、願意提攜後輩、願意一起向上發展的風氣是分不開的。
明朝弘治十二年(1499年)二月,發生了一起震動朝野的科場舞弊案。其時會試剛過,尚未發榜,有人彈劾會試考官程敏政徇私泄題,收受江陰考生徐經及蘇州考生唐寅的賄賂。雖然此事捕風捉影、毫無憑據,但弘治皇帝仍然高度重視,並永久剝奪了唐伯虎和徐經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在此次展出的明代名臣、書法家吳寬寫給歐信的書札中,他不僅為同鄉唐伯虎鳴不平,還懇請照顧唐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