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舞臺“綠葉”攜冷門戲集中亮相

2018-01-19 13:08:58|來源:文匯報|編輯:彭麗 |責編:劉徵宇

  原標題:武生、老旦等一批舞臺“綠葉”行當攜冷門戲集中亮相,引發業界討論———“綠葉”茂盛,才是真正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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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派代表作之一《武松打店》。(上海戲劇學院附屬戲曲學校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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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鮮有的老旦戲《對花槍》。(資料圖片)

  新年伊始,戲曲舞臺上的“綠葉們”著實露了一手。上海天蟾逸夫舞臺上,魯薦忠、王璽龍、陳麟等十余位學員輪番上陣,演出《蜈蚣嶺》《一箭仇》《惡虎村》《武松打店》等蓋派代表作。北京京劇院青年演員侯宇則在逸夫舞臺帶來一齣鮮見於舞臺的老旦挑梁戲《對花槍》。臺上演員們連翻十多個旋子、刀槍把子舞出了花,讓觀眾叫好不斷,遇到高難度驚險動作,台下甚至冒出下意識的尖叫聲。

  一批打得精彩、唱得酣暢的短打武生戲、文武老旦戲讓觀眾看得過癮,也引發業界如何讓“綠葉”走到舞台中央的熱議。“綠葉”蓬勃茂盛,長勢喜人,才是真正的春天。專家建議,要為“綠葉”挑梁提供更多實踐機會,不僅讓戲曲人才結構更加完備,同時也借此讓一批有市場、有看頭的冷門戲在舞臺熱起來。

  “綠葉戲”不止炫技,冷門戲裏看門道

  “從前不知道《一箭仇》為什麼叫這個名字,這回看明白了!”老藝術家孫毓敏説的這齣戲,取材于《水滸傳》,故事卻不盡相同。劇中以反派史文恭為主角,“一箭之仇”説講他射死晁蓋後,遭到盧俊義率一眾梁山好漢復仇的故事。這齣戲較少演出,常以片段呈現,讓人摸不著頭腦。這一次有了前後鋪墊,觀眾看懂了,也讓技藝展示有了劇情的依託。

  同樣是“摸黑”開打,《武松打店》《蜈蚣嶺》的可看程度也不輸家喻戶曉的《三岔口》。作家老舍曾盛讚蓋叫天的《武松打店》:“蓋老的《打店》,戲雖小,而是那麼完整、精采,使人看了,有‘寧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杏一筐’之感。”劇中,孫二娘摸黑潛入武松房中行刺,掩蓋聲音扮貓兒叫,武松與之鬥智鬥勇,故意説了一句:“貓能避鼠,隨它去吧”。讓打鬥中添了一點趣味,張弛有度。

  相比之下,京劇《對花槍》的“出鏡率”更低。舞臺上老旦挑梁的戲本就不多,更不用説是允文允武的重工戲。《對花槍》由老旦鄭子茹于1980年首演,首開文武老旦的先河。故事講述了羅藝病中得姜家搭救,又得薑桂枝親授獨門姜家槍。不久夫妻在戰亂中離散。薑桂枝含辛茹苦四十年,兒孫繞膝。偶然中得知羅藝投在瓦崗寨,原本希望一家團圓。不想羅藝早已另娶,擔心無法交代而不肯相認。羞憤至極的薑桂枝披掛上陣,要與羅藝比武對花槍討説法,將硬著頭皮對陣的羅藝打得落花流水。雖是一齣新編戲,可《對花槍》不僅保留了傳統京劇的故事邏輯,同時又有更為明快的節奏和通俗的唱詞,即便放在近四十年後的今天,仍能讓劇場的年輕人看得津津有味兒,引得劇場熱烈非常。

  練功夫不能一味求難求險,要懂得“功夫在詩外”

  冷門戲上演,一批“綠葉”也走到舞台中央。上海戲劇學院附屬戲曲學校舉辦的人才培訓班中,30位學員來自上海京劇院、青島市京劇院、貴州京劇院、江蘇省長榮京劇院、江西省贛劇院、湖北省京劇院、北京戲曲藝術職業學院、上海戲劇學院戲曲學院等全國多個院團、學校。他們在蓋叫天先生嫡孫、蓋派武生傳人張善麟和張善元的指導下,用半年時間接下了四齣蓋派代表作。學戲半年,十幾個武松、史文恭、黃天霸輪番登場彙報,眼花繚亂,甚至讓觀眾和業界有些驚艷之感:“從前怎麼沒發現這樣的好苗子!”

  高難度動作總能贏得滿堂彩,也難免讓武戲演員走入練功的誤區。戲曲評論家和寶堂肯定新一代演員的刻苦用功同時,也提醒他們:“不能一味傻練。”都説武戲演員辛苦,一天三遍功。和寶堂希望青年武戲演員從文戲下手,“張開嘴”,加強唱念的功夫。武戲演員講究脆、美、帥、穩、準、狠。單有狠勁兒,缺乏穩健颱風;只是精準完成動作,忽略舞臺表演的美感與整體性,只能讓“綠葉”更加成為技巧的展示,無法形成藝術表演風格,長久吸引觀眾的目光。

  戲曲理論家龔和德回憶起60多年前看蓋叫天演出,感慨于他的表現精準:“他沒有荒唐的東西,沒有特別火爆的東西,精氣神圓滿具足,動作非常洗練,但動作的目的性、表現力又非常之強。”要懂得“功夫在詩外”,張善元説爺爺蓋叫天總是“沒事找事”:“哪怕是《武松打店》裏武松佯裝睡覺的一個睡相,就是爺爺從佛堂的羅漢像學來的。研究久了,他還會品評,哪的羅漢像姿態雕得好。”

  這回老旦演員用一齣允文允武的好戲邁出了走向舞台中央的一大步。侯宇告訴記者,老旦這一行當形成較晚,吸收融合了老生和青衣的唱腔,運用本嗓演唱,所以更接近現代人的耳音,符合現代樂感。恩師鄭子茹也把這一點發揮到極致,作曲家關雅濃為其在《對花槍》中,量身定制了“一百句”唱腔,回憶昔日與丈夫點滴,感慨世事變遷,從反二黃、中三眼到反原板,從快二六到慢三眼,然後又從原板回到快二六。以板式變化把情感波瀾展示得淋漓盡致。更大的突破在於,這出老旦戲在劇中長靠披掛,舞起了花槍,填補了老旦文武戲的空白。

  相比于有了人才培訓班、有了挑梁好戲的武生、老旦來説,一些小旦、武花臉等“綠葉”行當值得進一步關注。幾場演出下來,《蜈蚣嶺》以武花臉應工的蜈蚣道,《對花槍》中薑桂枝孫子“娃娃生”同樣讓觀眾眼前一亮,如何更好地把他們一同推到舞台中央,讓更多“綠葉”同享戲曲的春天,值得業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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