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踐耳四部交響作品的奇妙之旅

2018-08-15 08:58:34|來源:文匯報|編輯:彭麗 |責編:劉徵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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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1984年5月15日,在第二屆國際音樂節上,首演《交響幻想曲》時,朱踐耳回母校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並在門前留影。

  8月15日,是朱踐耳先生逝世一週年紀念日。如何 “讓中國語言變成國際音樂語言”,是幾代作曲家孜孜以求的理想。因為在交響樂領域,中國至今還沒出現國際公認的音樂大師,更鮮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朱踐耳先生的創作之路,讓後人看到了中國作品走向世界的自信與希望。本報今刊發此文,以期能給讀者帶來一些啟發。 ——編者

  五月中旬,帶著朱踐耳四部作品,指揮家陳燮陽在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指揮俄羅斯斯維特蘭諾夫交響樂團,上演了一台“感恩母校”音樂會。在古典音樂傳統深厚、世界排名前三的高等音樂學府裏,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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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989年8月,朱踐耳(左)與陳燮陽在一起研究曲譜。(均受訪者供圖)

  俄羅斯愛樂樂團團長、俄籍華裔作曲家左貞觀告訴我們: “這個樂團的水準很高,音樂嗅覺特別靈敏,樂手們很快就意識到朱踐耳是怎樣一位作曲家。音樂家們把他的作品當作國際級大師的作品,這從他們嚴謹認真的態度中能感覺到……”

  音樂會的意義,遠高於音樂會本身。這是新中國成立六十九年來,中國指揮家第一次執棒俄羅斯名團,在柴可夫斯基、拉赫瑪尼諾夫、斯克裏亞賓、普羅科菲耶夫、羅斯特羅波維奇等國際音樂大師學習工作過的地方,完整上演的“中國作品專場音樂會”。陳燮陽用中國原創作品,告訴了昔日的蘇聯老師——中國交響樂的現在與未來,也為駕鶴西去的朱踐耳以及他的老師黃曉同,完成了感恩母校的遺願。

  作曲家留下遺願——

  用一生的創作感恩母校

  朱踐耳生前常對老伴舒群念叨母校——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直至燈枯油盡前,作曲家還心有不甘,夢想有一天,在曾經的琴房裏,恭恭敬敬地向主課老師謝爾蓋·阿·巴拉薩年,交上厚厚的作業本。感恩母校這個念頭,潛藏于他心中數十年,可時間這個偉大的魔法師,從不為任何人停留,朱踐耳沒能等到這一天,夙願,變成了遺願。

  半個多世紀前的留蘇經歷,朱踐耳豈能忘懷?1955年9月,這位自學成才的“準專業”作曲家,被國家選送至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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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今年5月13日,陳燮陽執棒俄羅斯斯維特蘭諾夫交響樂團上演朱踐耳“感恩母校”音樂會。李克攝

  在學院內 “金字人名墻”(上面刻有從沙俄時代開始的歷屆高材生名字,不少是世界名人)那兒,朱踐耳遭到了嘲笑,“土八路”的那點功底,如何面對和聲、復調、對位?要知道,先期已留蘇的中國學生李德倫、吳祖強、杜鳴心、郭淑珍、鄭小瑛、黃曉同、曹鵬等,都是中國音樂界屈指可數的才俊、翹楚。事實上,這些人都成了我國樂壇的棟樑、一代宗師。而當年躺在法租界亭子間裏的“病秧子”朱踐耳,是個四年中靠聽收音機裏的古典音樂,走上音樂之路的作曲者,以致蘇聯老師給他上課時,朱踐耳一臉懵懂,完全摸不著頭腦,一年之後,才慢慢適應,奮起趕上。

  在創作札記中,朱踐耳寫道:“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培養了我。在這座高貴的音樂聖殿裏,我接受了一次藝術靈魂的大洗禮,使我發現了一個新的世界,一片新天地,也是我創作生涯中的一個飛躍(創作觀念、藝術趣味、作曲技法);更重要的是,這是‘交響夢’最初起步的地方。”

  寒窗五年,朱踐耳從一個業餘作曲者,脫胎換骨,成了世界音樂名校的科班生。這幾年,他寫出很多作品。主要有鋼琴獨奏:序曲第一號《告訴你》、序曲第二號《流水》、鋼琴曲《主題與變奏曲》、管弦樂《節日序曲》、鋼琴敘事詩《思凡》以及五樂章的交響大合唱《英雄的詩篇》等。特別是管弦樂《節日序曲》以及結業之作《英雄的詩篇》,被蘇聯國家電臺審聽後,作為永久性曲目收購、演出並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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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965年1月,朱踐耳在廣東海豐縣,深入生活,採集南海漁歌。左圖:1983年1月,朱踐耳在雲南西雙版納采風。下圖:1998年5月,朱踐耳在海南島聽山歌。朱踐耳作曲中。

  慧眼識珠的巴拉薩年,在半個多世紀前,已預測到這個中國弟子的未來。在1962年8月回復朱踐耳的信中他寫道:“我非常非常地為你取得的成績感到高興,你在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學習的五年中,我一直在觀察,我絲毫不懷疑,你將成為真正的大作曲家。我深信,當你獨立工作時,也能寫得很好。衷心地祝願你。”果不其然,在之後的音樂旅途上,朱踐耳朝著巴拉薩年的預言走去……

  留蘇五年,影響了朱踐耳的一生,並在作曲家身上留下深深的烙印。他羨慕這個民族在文化藝術方面的富庶,珍惜本民族的文化代表人物和偉大文化遺産的創造者,他感慨萬端于她的不可征服,並深深地致敬。八十九歲那年,他在方格子文稿紙上,工工整整地寫下一段回憶文字:“我整天,整個身心,都浸潤在精美的音樂氛圍中,使我懂得了什麼是高雅美、精緻美、人性美。每一個音符都是那麼講究,那麼貼心……在音樂思維方面,也有了質的變化:過去是平面的、單一的、單色調的思維,現在是立體的、多元的、多色彩的思維。這五年是我在創作上第一次質的飛躍,即從業餘水準提升到了專業的學院水準,也是我的第一個創作旺盛期。”

  暮年的朱踐耳感恩母校之心尤甚。他想用他一生的創作,感恩母校。可垂垂老者自知已經沒有時間了,於是與老伴舒群商定,倘若有機會回報母校,音樂會一切花費,必須全部自己承擔。在與筆者談起音樂會之事時,耄耋老人反復叨叨著一句話, “不能再給政府添麻煩了!”舒群先生嚴格遵循了丈夫的囑託。朱踐耳的女兒朱衛蘇私下透露: “這次音樂會,是我媽媽用他們多年的積蓄辦的。”

  指揮家代其還願——

  為兩位先賢執棒謝恩

  這場感恩母校音樂會,舒群、陳燮陽、俄羅斯友人左貞觀以及朱衛蘇等,籌劃了整整一年多。期間,因陳燮陽的演出檔期滿負荷而被推遲。今年5月,指揮家推卻了所有演出安排,遠赴莫斯科,告慰先賢。

  多年來,舒群先生尊稱陳燮陽為“朱踐耳作品代言人”、“黃曉同真愛的最有天才的學生”。而黃曉同、黃曉和兄弟倆,正是朱踐耳莫斯科留學時的同窗和摯友。

  在一封給陳燮陽的信中,舒群提議:“我想,我們回母校是‘回顧、思念、報答’的性質……你的介紹中,沒有提到黃曉同,他的學術和指揮藝術都是超人的,亞歷山大·高克在招新生時就看中了他。因為他太突出,所以受到陷害,你無愧是他真愛的最有天才的學生。節目單殺青時,應該加上他,是否可以?”

  舒群先生的建議,正合陳燮陽之意。很早,他就有此想法,代表老師去感恩。而黃曉同是蘇聯音樂界重量級人物——亞歷山大·高克的學生。而今,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黃曉同的門生遍全國,陳燮陽、侯潤宇、湯沐海、張國勇、林友聲、余隆等,都成了當今中國樂壇的棟樑。

  陳燮陽曾親眼所見,彌留之際的黃曉同唸唸不忘母校,清醒時,大段口述留蘇往事,讓家人記錄下來。

  彈指間,幾十年過去了,已成一代名家的陳燮陽,依舊恪守師道尊嚴,對老師崇敬有加。

  有一次,陳燮陽登門看望老師。黃曉同指著家中的破鋼琴説:“這架老朽琴難以再用了,我退休多年,沒能力再換新的了。”老師失望地告訴他,弟子中有人拍著胸脯承諾,為他買臺新琴。可憐他望眼欲穿,都沒能等來。陳燮陽聽了很難過。出門後與太太王健英一商量,馬上掏錢買一架三角鋼琴,給老師送去。黃曉同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可惜沒彈上幾天,他就住進了醫院,從此訣別了那架鋼琴。

  黃曉同彌留之際,陳燮陽又一次受到震撼。那天,他接到了師母的電話,“快過來吧,他要走了!”陳燮陽匆忙趕到醫院,坐在病床邊。剎那間,床前那架生命儀停頓了一下,變成了一根永遠的平行線,一個藝術生命停止了。守在病床邊的陳燮陽,在第一時間,用手機迅疾發送了消息,並直播了全過程。

  這一瞬間,他內心受到極大震動,“我這一輩子,從未經歷過這樣的場景,母親去世時,我都不在邊上。”陳燮陽再次感到,作為黃曉同的大弟子、高克的再傳弟子,他有責任赴莫斯科,走上先師的母校舞臺,謝恩、感恩。

  而今,陳燮陽完成了他的承諾!

  俄羅斯驚詫——

  中國交響作品水準遠超想像

  朱踐耳交給母校的是四部 “作業”——《節日序曲》 《天樂》 《第二交響曲》 《百年滄桑》。這是作曲家留世音樂遺産中的一部分。

  有觀眾從微信裏發來了第一現場的文字及畫面,無疑,音樂會非常成功。

  “朱踐耳作品 《節日序曲》,回蕩在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金色大廳。陳燮陽大師磅薄揮灑行雲流水的指揮風釆,俄羅斯斯維特蘭諾夫交響樂團精湛而又厚重明亮的多彩風格,今晩,金色大廳餘音……餘音嫋嫋……!”

  “音樂會觀眾大都是俄羅斯人,每首曲目,左貞觀太太用俄文講解。 《第二交響曲》演完後,一位俄羅斯老太太抱著朱踐耳女兒哭了……”

  “超長的三個多小時演出中,陳燮陽加演了兩首安可曲後,俄羅斯樂迷們還是意猶未盡,陳指只能將已演過的精彩樂章,重演一遍……”

  朱踐耳的作品,令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院長索科洛夫感到震驚。儘管他對朱踐耳早有所聞,但作品水準之高,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陳燮陽不愧為 “朱踐耳作品代言人”。幾十年來,他幾乎指揮排演並錄製了朱踐耳所有的音樂作品。雖説如此,去莫斯科演出,他還是有些擔心。一來,俄方給予的排練時間極為緊湊,三天只有六小時,每天兩個小時。時間如此倉促,俄羅斯樂團能否掌握“中國韻味”?他心裏沒底。再則,特色樂器鋸琴的演奏者國內稀缺,頗讓指揮家犯難。無奈,陳燮陽在國家交響樂團的群裏發消息,向全國公開徵集,最後,總算在東方歌舞團找到了一位演奏者。

  舒群十分信賴陳燮陽。排練期間,她給陳燮陽發了條微信: “一切歸功於您。沒有你這個指揮,哪來的實況錄音、哪來的音樂會啊,沒有你這個指揮,我們根本不敢去莫斯科。我心裏有底,在莫斯科,有左貞觀;指揮,有你陳燮陽,不會差!謝謝你!”

  三天排練下來,陳燮陽的表情亮了,這支俄羅斯樂團功力不凡。 “時間這麼短,排練卻非常順。銅管樂一齣來,效果比國內樂團都好。嗩吶協奏曲《天樂》 《第二交響曲》 ‘中國元素’濃郁,尤其是鋸琴,外國人聞所未聞,可他們聽懂了,觀眾也聽懂了。”

  人們或許不知,當陳燮陽走進樂團排練廳時,他面對的是音樂大國眾多樂手的挑戰。那眼神明確無誤地告訴他,你手裏得有活。俄羅斯斯維特蘭諾夫交響樂團的樂手們並不知道,這位中國“鑽石級”的指揮家,對朱踐耳的作品爛熟於心。

  開始排練時,俄羅斯樂手錶現得很牛氣,一遍排下來,他們信服了。《天樂》打擊樂聲部節奏非常中國化,很不容易上手,陳燮陽一遍遍地指導他們;鋸琴的聲音虛無縹緲,有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效果,樂隊須有極強的控制力,陳燮陽幫他們找這樣的感覺。

  音樂會組織者之一李克,觀看了排練全過程: “第一次排練時,樂手們一板一眼,完全按照譜面演奏,到後來,整個樂隊融為一體,樂手們完全進入到音樂中,陳燮陽指到哪,樂手跟到哪,整個樂隊活了。陳燮陽顯得很興奮,從指揮臺上蹦上蹦下,一會又走入樂隊中指揮,像是在遊戲。他們完全跟著情緒走了。”

  的確,古典音樂底蘊深厚的俄羅斯樂迷沒想到,中國竟然有內涵、風格、技巧方面堪稱大師級的現代作品,有這樣的作曲大家。俄方音樂會主辦者左貞觀説: “這樣的效果,完全出乎我的預料,讓我深感驚訝,也深感驕傲!”

  中國文化輸出:不能光有傳統,還要有創新

  這場音樂會,意義遠遠超出 “感恩”本身。從某種意義上來説,這是中國現代交響作品,以民間方式走向世界的一次有效嘗試,在此過程中還有意外發現,即中國作品的自信,從朱踐耳一代已經開始。

  我們再回頭看,在二十世紀初至八十年代初,中國與世界文化聯繫的紐帶斷裂之後,朱踐耳用了十年之久,先學習補課、後琢磨研究、再探索運用,完成了他這一代作曲家的艱難轉型。難以想像的是,60歲後的朱踐耳,竟然開創了新中國成立以來交響樂創作的先河,寫出了十部交響曲,在藝術技巧、美學觀念乃至歷史人文方面,實現了三個自我跨越。在迄今沒有國際公認的音樂大師的中國,朱踐耳正在改變這一現狀。

  朱踐耳的作品新銳超前。在早年的中國樂壇,他並不受待見。李德倫有一次在接受加拿大媒體採訪時説:“我曾打電話給朱踐耳明確告訴他,你的音樂背離了傳統,我不喜歡。”音樂界一些大名鼎鼎的同行,對朱踐耳的晚年創作之路疑惑不解。人們擔心他標新立異的獨創不能被這個時代所接受,最終為 “沒有前途、沒有出路”的音樂所害。以致他的 《納西一奇》被稱為 “怪胎”,在某次學術研討會上,遭到同行們的一致反對。更有甚者,勸他要 “保住晚節,不要壞了一世名聲”。

  不可否認,當維繫了幾百年的古典音樂審美標準,遭到 “世紀的反叛——20世紀音樂”的強力挑戰後,人們對先鋒派及現代音樂的作品 “談虎色變”。

  可偉大的俄羅斯文化,接納並包容了朱踐耳。還在大三、大五時,他的習作 《節日序曲》、交響大合唱 《英雄的詩篇》,在莫斯科國立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上演多次,並被蘇聯電臺買下並收藏。令朱踐耳心存感激的是,1984年,他隨中國音樂家代表團參加莫斯科國際音樂節,組委會主席在一份中國小冊子中,無意中看到了 《交響幻想曲》,審聽後當即決定:三天后在音樂節上演。左貞觀回憶説,這是蘇聯聽眾多年後第一次聽到中國作曲家的作品,反響很好。“可我認為,朱踐耳這部作品,受俄國音樂影響太深,特別是受柴可夫斯基的曲式影響。但在此後的作品中,他找到了自己。”

  1989年,由左貞觀推薦並安排,俄羅斯樂團在葉卡捷琳堡上演了幾部中國作品,朱踐耳的 《納西一奇》、王西麟的 《動》和 《吟》、小提琴協奏曲 《梁祝》。雖然此次朱踐耳的出國申請未獲批准,但演出照常進行。從左貞觀反饋的俄方信息中,朱踐耳再次有了自信的底氣。

  如同馬勒 “我的時代終將到來”那樣,幾十年後,朱踐耳的交響作品,得到這個時代的高度認可。作曲家葉小綱一言以概之: “朱踐耳先生是中國迄今為止創作力最全面的作曲家,他的人生軌跡可以説是中國交響樂歷史的縮影。”

  被稱作 “技術與內容的統一論者”的朱踐耳,在傳統的法則上,具有藝術獨創性,他將中國元素合理巧妙地消化、吸收、拆解、創新,並用傳統、現代樂派乃至先鋒派的西方音樂技法,使之成為一種國際音樂語言。

  毋庸否認, “讓中國語言變成國際音樂語言”,成了當今音樂創作的一大難題。走過近一個世紀的中國交響樂,迄今還在摸索。在交響樂領域,中國至今還沒出現國際公認的音樂大師,更鮮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幾代作曲家在焦慮中,試圖改變這一現狀。而朱踐耳的創作之路,讓後人看到了 “讓中國音樂語言變成國際音樂語言”的希望與自信。

  遺憾的是,如何有效地輸出、推廣中國作曲家的現代作品,至今做得還很不夠。

  左貞觀是值得尊敬的。在俄羅斯,多年來他不遺餘力地推崇中國作曲家、中國現代音樂作品。早年,他以俄文方式,在蘇聯作曲家出版社編輯出版了《中國作曲家鋼琴作品集》,收入了朱踐耳的鋼琴作品;2000年,他在俄羅斯作曲家協會舉辦中國作品討論會;2018年3月,他再次在俄羅斯作曲家協會舉辦中國作品討論會,對朱踐耳 《第二交響樂》、王西麟 《鋼琴協奏曲》等中國作品,給了很高的評價。

  李克説: “中國文化的輸出,不能只有傳統的東西,更要輸出創新的東西,因為,這代表中國當代水準。像朱踐耳這樣的作品,如果每年堅持往外推,那麼,中國音樂真正走向世界,就為期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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