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村金色稻浪美如畫 受訪者供圖
秦嶺腳下的曙光村,是長安區眾多鄉村中最普通的存在。從這裡走出去的農村青年們,為了尋找“人生曠野”,又從城市回到村裏闖事業。“90後”新農人朱楠與曹碧姣就選擇了這樣一條路——回鄉種糧。
為了找回老西安人的“兒時味道”,兩人流轉鄉黨賦閒的旱地,重整田埂,引秦嶺山泉澆灌,恢復了300畝水稻田,親耕親種出了桂花球大米,並打造秦貢良田農業品牌,舉辦留住鄉愁的稻田豐收節,闖出了一條惠及農民又能守住良田的鄉村振興路。
找回“兒時味道”
11月27日,告別了豐收的農忙時節,聽不到收割機發出的轟鳴聲,見不到農人們彎腰弓背的忙碌身影,曙光村南邊一塊塊錯落有致的稻田,脫去了金黃色的外衣,沉沉睡去。走在寂靜又空曠的田埂間,被遺留下的稻樁上,蘗穗依然努力地生長著,就像這裡的農人們一樣,閒不下來。
10時許,初見朱楠、曹碧姣夫婦時,兩人身穿寬鬆的運動裝,騎著電動三輪車穿梭在稻田間,因為常年撲在地裏幹農活,兩人的皮膚都被曬成了小麥色。很難想像,樸實、幹練的兩位新農人,曾是馳騁職場的公安民警與都市白領。
改變兩位年輕人生活軌跡的轉捩點,是2019年底的一次家庭聚會。
朱楠93歲的奶奶李鳳英回憶起年輕時曾與鄉黨們一起種水稻、織草席,在稻田裏捉泥鰍、坐著木盆插秧玩耍的歲月。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因為修建石砭峪水庫,秦嶺山下的水源被截流,曙光村的千畝水田變成了旱地,鄉黨們也不再種植水稻了。“那時候家裏窮,早晚就用桂花球大米熬上一鍋粥,一大家子人吃。鍋一上汽兒就飄出濃郁的米香,開鍋後上面還結著一層細膩、濃稠的米油。小娃娃們愛喝米油,一個個養得白白胖胖。”李鳳英説,一晃30年過去,再也吃不到記憶裏的“味道”了,曾經養育了一代代西安人的桂花球大米“消失了”。
作為土生土長的曙光村人,朱楠與曹碧姣萌生了重種桂花球大米,找回“兒時味道”的想法。也在這“一抹鄉愁”的牽線下,兩人結了緣。
朱楠動手能力強,返鄉後“被迫”學習了各類機械駕駛與維修技能,他自封為“稻田CTO(首席技術官)”。在他眼中,妻子曹碧姣性格開朗、豁達,是自創品牌“COO(首席運營官)”的不二人選。
辭掉了穩定的工作,兩人回到村裏,不僅接過了父母手中的農田,又花了半年時間,從鄉黨們手中流轉了幾百畝土地。邁出了創業的第一步,嘗試著復原部分水稻田。
由於常年的旱地種植,這裡的農田早已變得高低不平。除雜、清障、翻耕、推土……一個月裏,朱楠帶著鄉黨們每天圍著田裏轉,大家開著挖掘機和裝載機來回穿梭“倒平”土壤,終於將300畝旱地改造成平整且能儲水、排水的水田。
看著水田初具雛形,鄉黨們塵封已久的熱情被喚醒,紛紛向兩位新農人自薦上崗。“只要還能幹得動,願意來幫忙的鄉黨我們都歡迎,讓他們在家門口就能掙到錢。”曹碧姣笑著説,農民的情結就是“家中有地不能荒”。
勇往直前“冒險”
300畝水稻田,成了兩位新農人的“人生曠野”。想要逐夢,就得先學會“冒險”。不怕失敗,不留遺憾,朱楠與曹碧姣在返鄉創業的路上,選擇了勇往直前。
光修好了田壟、溝渠和道路還不夠,如何“引水入田”成了最棘手的問題。為了趕上種晚稻的時節,朱楠找到了曙光村的老農人們,徒步到5公里外的滈河,一起尋找二十世紀六十年代人民公社修的水稻暗渠。
“河裏都是泥沙和石頭,我們拿著長桿,沿著老人們記憶中的位置,腳步一寸寸挪動著,手臂不停舉起又落下,敲擊著河床深處。”朱楠回憶道,幸運的是,僅花了一週的時間,他們就找到了暗渠的入口。搬走了上面覆蓋的石頭,清理了淤泥,疏通了管口,隨後就是漫長的等待,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條年久失修的暗渠是否能正常運作。
種水稻,還面臨著農機無法租賃的難題。等待山泉水入田的過程中,朱楠也沒有閒著,一邊聯繫南方的親戚諮詢種水稻的經驗,一邊上網找機械廠家談價、篩選設備的性能。
“老一輩‘肩挑擔扛、背朝黃土’已經成為過去,必須用科技的力量改變田間勞作。”朱楠説。
翻開小冊子,曹碧姣一條條詳細記錄了“稻田CTO”真金白銀的花銷:4.6萬元購入全新育秧機、2.8萬元購入二手插秧機、6.7萬元購入二手收割機、22.3萬元購入全新收割機、34萬元購入兩台拖拉機、2.8萬元購入打漿機……叉車、旋耕機、築埂機、裝載機、無人機、柴油三輪車、柵條翻轉犁等,水稻種植從選種、育秧、插秧、施肥到收割,實現了全機械化作業。
2020年6月,從秦嶺山上的涓涓冷泉水流入稻田中,徹底解決了這片土地靠天吃飯的問題。與此同時,兩位新農人的首次育秧也收穫了成功,一盤盤綠油油的水稻秧苗長勢喜人。開上二手插秧機,朱楠親手播種下了“希望”。
“我特別難忘的是,錯怪了第一台二手插秧機,當時我發現種植了一段距離後,機械臂容易下沉,破壞整齊的田壟,還以為是買到了‘次品’。”朱楠笑著説,如今從農機門外漢逐漸成為行家裏手,他才恍然發現,並不是設備有問題,而是沒有調整好一處小配件而已。
為了種出高品質的桂花球大米,朱楠與曹碧姣選擇了使用每畝地300元的有機肥,以不打農藥、人工除草等精細化種植方式,讓産品更加原生態。“三分種,七分管。”曹碧姣説,除了聘請2名“看水官”掌握稻田內的水位外,她和朱楠也常常起早摸黑蹲在田裏,觀測水稻有無蟲害,並及時拔除病株,全然顧不上蚊蟲叮咬。
5個月後,朱楠與曹碧姣迎來了第一個“豐收季”,平均畝産達800斤的老品種桂花球大米還未脫殼,就被訂購一空。
“我們贏了這場‘冒險’,當把首批新米送到鄉黨們的手中時,不少老一輩農人的眼眶都濕潤了,説謝謝我們為他們找回了鄉愁。”朱楠説,他和妻子要用這片良田,養育這裡的人。
重劃“人生寬度”
有了四年的經驗積澱,今年5月,兩位新農人重新調整了秦貢良田農業品牌的運營策略,一邊著手開拓對外銷售市場,讓更多的人品嘗到桂花球大米的香甜;一邊則建起了大米加工廠,打造從田間到餐桌的産業鏈閉環。
從“觸網”開設抖音與淘寶店舖,到在田間地頭直播帶貨,短短數月間,秦貢良田就銷售出了近千單桂花球大米;製作的50條短視頻作品小而精,記錄著種糧的過程與老一輩農人的平凡生活,勾起了不少老西安人的鄉愁。“桂花球大米宜三餐,更宜煮粥。在售賣前將新鮮稻穀去殼,零拋光、零打蠟並且保留了大米最有營養的胚芽部分。”捧起一把新上市的桂花球大米,曹碧姣如數家珍般介紹起來,胚芽米顏色溫潤如玉,米粒的一頭有月牙形的缺口,上面比米粒顏色更白的就是胚芽所在,一粒胚芽米的營養價值相當於108粒精白米。
為了最大程度保留桂花球大米的營養,今年,兩位新農人準備建設一棟700平方米的大米工廠,親自操刀調整設備參數與加工方式,不僅要留住老味道,還要把老品種的種植與加工經驗傳承下去。“我們計劃在工廠裏打造大米博物館,讓更多人了解桂花球大米,沉浸式參與大米的加工,感悟一粥一飯來之不易。”曹碧姣説。
今年11月上旬,兩位新農人還策劃了首屆稻田豐收節,找來了村裏僅有的3台老農具——草片機、編繩機與打稻機,鄉黨們敲鑼打鼓、扭起秧歌為活動添彩。
坐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編繩機前,老人們一邊將稻稈放入喇叭口,一邊熟練地踩動踏板,不一會兒草繩越編越長;在草片機前,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不亦樂乎地幹起活來,久久不願停下。“打草片曾是王曲人家家戶戶的日常‘作業’,不種水稻之後,這些農具也當柴火燒了,沒想到今天還能體驗到40年前的生活。”曙光村一位80歲老人感慨地説。
割稻子、編草繩、打草片、堆草垛、拉架子車……農田裏沒有玩具,卻處處充滿著樂趣。返鄉創業的5年中,朱楠與曹碧姣用300畝水稻重新劃下了“人生寬度”。
今年,為了幫助更多特色農産品走出鄉村,兩位新農人還開闢了生産蜂蜜和種植羊肚菌的場地。利用冬季“空窗期”,在田埂上初步搭起了幾座房屋的鋼結構。未來,這裡將圍繞“種糧”開展豐富的互動體驗活動。
告別時,朱楠和曹碧姣又去了稻田地裏。兩人的背影越來越小,但選擇返鄉創業的“初心”卻逐漸變得清晰——鄉愁,是金黃色的水稻田,是村裏不服老的農人,是田間一洼洼小水塘,是遠望的秦嶺山巒,是紮在心底的“根”。 (西安報業全媒體記者 郭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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