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家阿巴多辭世 曾被稱“世上最美的左手”

導讀:因為阿巴多具有很多名指揮不具備的優美指揮動作,因此他被稱為擁有“世上最美的左手”。

 

克勞迪奧·阿巴多是誰

 

克勞迪奧·阿巴多,當代著名的意大利指揮家,位列“20世紀十大指揮家”之列。他1933年6月26日生於米蘭一個音樂世家,家庭3代都涉足藝術。他8歲學音樂;16歲那年,指揮大師伯恩斯坦在米蘭就認為阿巴多有一雙天生做指揮的眼睛。於是,他決心以音樂為生。他曾任米蘭斯卡拉大劇院藝術總監(1968年-1986年);維也納國立歌劇院藝術總監(1986年-1991年)以及柏林愛樂樂團藝術總監(1991年-2002年)。

 

1989年卡拉揚離去後,誰來接替卡拉揚執掌著名的柏林愛樂樂團成為樂壇焦點。當時卡拉揚曾經為自己列出的一長串名單中有朱利尼、祖賓·梅塔、小澤徵爾、裏卡爾多·穆蒂等。在卡拉揚逝世後86天,柏林愛樂樂團的120位樂手經過秘密投票,將卡拉揚握了34年的指揮棒交給了阿巴多。在阿巴多執掌柏林愛樂樂團的十多年裏,柏林愛樂樂團不僅保持了自己的優良傳統,同時,把更多的驚喜帶給世界樂壇,使得柏林愛樂一直保持著交響樂第一的位置。

 

2000年,阿巴多被查出身患癌症,他不得已辭去了柏林愛樂樂團總監的職務。但是,他的音樂理想沒有熄滅。在與病魔抗爭的歲月裏,他創建了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親自挑選樂團成員,成為樂團的靈魂。

 

阿巴多的雙手極富魅力,眼睛裏有音樂。整理/本報記者 倫兵

 

世界著名指揮家阿巴多昨日辭世 曾兩度來華演出

 

2009年9月21日國家大劇院音樂廳,很多中國觀眾趕來聆聽世界著名指揮家克勞迪奧·阿巴多指揮琉森節日管弦樂團演奏馬勒第一交響曲,阿巴多還與中國鋼琴家王羽佳合作普羅科菲耶夫的《C大調第三鋼琴協奏曲》,這是阿巴多1973年在北京指揮維也納愛樂樂團音樂會後再一次亮相北京。演出結束時,全場觀眾起立對這位音樂巨人的精彩演出報以雷鳴般的掌聲,並希望他能再次來到北京。如今,那場音樂會留給大部分北京觀眾的印記卻成為永久的記憶和思念。世界著名指揮家克勞迪奧·阿巴多昨天在他的家鄉——意大利的博洛尼亞逝世,享年80歲。噩耗傳來,國際音樂界都在為失去這位音樂巨匠而感到悲痛。因為阿巴多具有很多名指揮不具備的優美指揮動作,因此他被稱為擁有“世上最美的左手”。

 

阿巴多長期受到癌症的折磨,以致2002年辭去了柏林愛樂樂團總監和首席指揮的工作。在他指揮生涯的最後11年,他擔任著瑞士琉森音樂節的藝術總監。2003年,他親手創立了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每年夏天,世界各地的優秀音樂家聚集到琉森,在阿巴多的執棒下,為觀眾演出。

 

去年是琉森音樂節75週年慶典,北京樂評人柯輝和張克新曾經前往觀看。張克新告訴北京青年報記者:“去年8月24日,阿巴多曾指揮了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的音樂會,當時看,他的狀態非常好。8月25日是慶典音樂會,之前聽説阿巴多病情突然惡化,但音樂節希望給觀眾一個意外的驚喜,想要請阿巴多指揮樂團演出羅西尼的歌劇《意大利女郎在阿爾及爾》的序曲。無奈,最後還是一位年輕的助理指揮代替他完成了這首作品。8月26日,原本晴朗的天空下起了雨,這天該是阿巴多指揮第二場音樂會。當時樂隊已經就座,但是指揮長時間沒有上來,其間有工作人員搬來椅子又給搬走了,觀眾的心跟著舞臺上的變化而變化。我們以為阿巴多不能登臺了,於是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這時,阿巴多顫顫巍巍走上舞臺。當晚演奏的曲目是舒伯特第八交響曲和布魯克納第九交響曲,是兩部‘未完成交響曲’。舒伯特第八交響曲演奏得很慢,是我從來沒有聽過的慢;而布魯克納第九交響曲的最後一個音是管樂聲部的,那個音很長,讓你感覺這個音延綿不絕,不願意停止。”柯輝也有這種感覺,他説:“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指揮交響樂了。音樂會結束後,我心裏有一種説不出的悲痛,一直延續很長時間。”沒想到那是阿巴多的最後一場音樂會演出。2013年8月26日以後,阿巴多再也沒有執棒登臺。

 

去年,阿巴多與著名鋼琴家瑪利亞·阿格裏奇合作,帶領博洛尼亞莫扎特樂團錄製了莫扎特的鋼琴協奏曲。原本去年底他還和樂團約定一起演出這套作品,結果,依然是因為阿巴多的身體原因取消了所有的演出,這也為樂壇留下了一個遺憾。

 

2009年,記者曾有幸赴琉森音樂節採訪,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的小號演奏家告訴記者:“阿巴多是這個樂團的靈魂。跟隨他排練是一種享受,他排練時基本上不説話,哪個地方有問題他會要求重來。他的手勢説明一切,馬上就會讓你明白應該怎樣。”2009年的琉森音樂節開幕式上他指揮樂團演奏了馬勒第一交響曲,當年擔任廣州交響樂團團長的余其鏗後來對北青報記者説:“那次聽得我頭髮都豎起來了,那是最好的馬勒第一交響曲。”後來,阿巴多帶領樂團在北京國家大劇院也演出了這部作品。(記者 倫兵)

 

與阿巴多合作20年的音樂製作人接受北京青年報記者專訪

 

“阿巴多改變人們對指揮的傳統觀念”

 

與阿巴多合作過20多年的音樂製作人和錄影導演保羅·斯馬茲尼正在為國家大劇院錄製歌劇電影《費加羅的婚禮》,昨天臨回國前,他接受北京青年報記者的採訪時説:“在與阿巴多合作的20多年中,我體會到,他的指揮藝術改變了人們對指揮的觀念,指揮不再高高在上了。”

 

去年11月,保羅·斯馬茲尼為了阿巴多最後兩場音樂會錄影製品的出版,去意大利博洛尼亞阿巴多的家裏拜訪他。保羅説:“為了確認這兩場最後的演出錄影,我去到他家。當時他的身體狀況很不好,很虛弱。8月的琉森音樂節後他取消了所有的演出。我們討論了他最後兩場音樂會的一些具體的問題,整個討論過程中他都沒有力氣站起來,一直坐在那兒,直到我離開前,他才勉強起身相送。他明白,做完這兩場音樂會,他再也不能指揮交響樂了。我們還約好第二周再見一次面,確認錄影的製作,沒想到……”

 

保羅告訴記者:“自從他擔任柏林愛樂樂團的藝術總監,他的所有錄影和一些錄音都是我製作的。我們認識已經25年了,他用他的工作,改變了當代觀眾對指揮的觀念。以前人們認為指揮都是高高在上的,但是他不是,他要和音樂家一起,像朋友一樣,這是最可貴的。除了對柏林愛樂樂團和琉森音樂節的貢獻外,他在晚年致力於拯救古典音樂的樂團。在他的家鄉博洛尼亞有一個莫扎特管弦樂團,一直是他擔任指揮。前一段由於他不能再指揮了,聽説這個樂團也解散了,這對阿巴多也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那麼,阿巴多在保羅眼中是什麼樣的人呢?保羅説:“他是一個很看重家的人,對孩子對家庭都很關心。而與工作夥伴在一起的時候,他也不是一個只有工作的人,他喜歡交朋友,每次和他談唱片的時候,他也會聊到文學、藝術,他對新事物也很好奇。”

 

保羅説:“阿巴多很多時候能夠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記得有一次在瑞士山裏他的小木屋中,我們遠離了工作,也不接任何電話,他不帶手機,我們自由地聊天。我對那個時候的阿巴多印象特別深刻,自由自在地談生活、談藝術,也談自己,談更多的話題。在他晚年的音樂會錄影中,我覺得馬勒第九交響曲、布裏克納第九交響曲都太特別了。阿巴多是工作之外讓人不想丟掉的一個,和他交朋友會有不同尋常的感受。”(記者 倫兵)

 

阿巴多與北京

 

中國指揮家譚利華、張藝回憶

 

“阿巴多影響我國眾多音樂家”

 

世界著名指揮家阿巴多也是中國的老朋友。也許他不像其他一些指揮家那樣經常出現在北京,但是他的影響早已超過其他指揮家。他的指揮藝術更是影響了我國很多音樂家和音樂愛好者。

 

阿巴多第一次來到北京是1973年,他與維也納愛樂樂團一起來演出,那一場音樂會令中國樂迷至今難以忘懷,也讓大家牢牢記住了“阿巴多”這個名字。也是在那場音樂會上,阿巴多與中國音樂家殷承宗合作了中國鋼琴協奏曲《黃河》。

 

著名指揮家譚利華昨天在接受北青報記者採訪時説:“1973年是阿巴多第一次在北京演出,我有幸成為那時的觀眾。我記得他當時的風格十分瀟灑,令人崇拜。他的演出風格是平和中彰顯張力的那種,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阿巴多那時在北京民族宮禮堂(今民族宮大劇院)演出,由中央電視臺實況轉播,因此很多觀眾是通過電視來領略阿巴多指揮風采的。

 

後來,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阿巴多的指揮藝術更加受到中國音樂界和音樂愛好者的關注,特別是他執掌柏林愛樂樂團的十多年中,他與柏林愛樂樂團錄製的CD成為中國音樂愛好者的重點收藏。直到2009年,阿巴多又回到北京,這次是他帶領琉森音樂節來到北京,他與琉森音樂節管弦樂團演出了兩場音樂會,其中就有當年在琉森音樂節開幕音樂會中演出的馬勒第一交響曲,以及與中國鋼琴家王羽佳合作的普羅科菲耶夫的《C大調鋼琴協奏曲》。當時,琉森音樂節行政及藝術總監邁克·哈弗林格告訴記者,2006年當阿巴多第一次把琉森音樂節帶到東京時,就曾放言:“有朝一日一定要把音樂節也帶到北京,了卻自己多年來未完成的心願。”那年,阿巴多再一次感受到北京人的熱情。演出前,他坐地鐵來到大劇院,感受了北京普通人的生活。另外,他還曾與我國大提琴演奏家王健、年輕鋼琴家王羽佳分別合作錄製過唱片。

 

譚利華聽到阿巴多大師逝世的消息很沉痛。他説:“我感到很震驚!2009年他來北京演出後,我們以為還能再看到他,但是沒想到他走得這麼快。他的敬業讓人很欽佩,他的一生追求讓音樂昇華,從自然和人文的角度詮釋音樂,當代沒有人能達到。”

 

年輕指揮家張藝聽説阿巴多逝世,感到很沉痛。他説:“阿巴多的指揮對我的影響從上學就開始了,到留學,再到現在。到了晚年,他的每一場音樂會都像是最後一場,他的最後十年留下的影響大於之前,成為了交響樂的符號。我認為,19世紀出作曲家,20世紀出指揮家,21世紀出樂團,在阿巴多的時代出現阿巴多這樣的偉大指揮家相當不容易。”(記者 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