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字號“恒源祥”今年90大壽

　　這是一隻有故事的“羊”，今年90高壽。

　　它走過離合悲歡，迎來新生與閃耀，不變的，是始終如一的溫暖與情懷——它是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它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編織一身愛的包裹。它薅走了世界1/10的羊毛。它就是“絨線大王”恒源祥。

　　偏偏，恒源祥還是個“老頑童”。近年來，除了深耕羊毛産品，它還跨界投資戲劇、擁抱互聯網，花樣百齣，玩出了新高度。曾經，一團絨線，一件毛衣，火遍中國四海八荒。如今，一個品牌，一種戰略，要將大千世界玩轉。今日，走近恒源祥，親切的魔音又襲來——羊羊羊！

圖説：恒源祥毛線製品深受上海市民喜愛。新民晚報 周馨 攝

　　網紅前輩“軟黃金”

　　1927年6月，四馬路即如今的福州路上，曾在洋行討生活的沈萊舟喜氣洋洋地揭開了一塊匾額上的紅綢，上面寫著3個顏體大字“恒源祥”。字由著名的“海上書法四大家”之一馬公愚撰寫，起源於清末書法家趙之謙的一副對聯：恒源百貨，源發千祥。“恒源祥”是非常小的字號，門面不過擺在弄堂口的半家，店員三兩個，以批發為主、門售為輔，經營洋雜百貨，其中也包括絨線。33歲的沈萊舟不會想到，這家弄堂小店經歷改制、改革，在幾十年後會成為“北有同仁堂，南有恒源祥”的宏大集團。

　　恒源祥真正迎來大發展，是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從經銷毛線，到自己生産毛線，恒源祥一夜走紅。它稱得上是網紅的老前輩，眼下人氣鼎盛的“喜茶”、“鮑師傅”統統都要甘拜下風。1987年，恒源祥店慶展銷第一天，位於南京東路廣東路口的門店外人山人海，排隊的人圍繞著廣西路、九江路、貴州路一直到南京路足足兜了一圈，甚至出動了警察維持秩序。此時絨線業的票證剛剛取消，但全毛絨線依然十分行俏。恒源祥（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劉瑞旗回憶往事：“當時就感覺好像全中國的絨線販子都來了。”他趕緊做了一個決定：不準賣大戶，每人一次只能買2斤。劉瑞旗用玩笑的口吻説著一個事實：“那個時候，買到恒源祥絨線，就等於買到鈔票，買到黃金。”外地人會背著麻袋而來收購，因為回到當地，便能輕鬆地以兩倍三倍的價格轉賣出去。

　　隨著人們生活節奏的加快，人們很難騰出大段的時間來織毛衣，為滿足當下消費者的需求，恒源祥的産業開始從毛線，向針織服飾、家用紡織品等産業進行拓展。恒源祥的絨線和羊毛衫綜合銷量常年保持同行業第一。

圖説：顧客在店內挑選毛線製品。新民晚報 周馨 攝

　　魔幻廣告“羊羊羊”

　　恒源祥是只會動腦筋的“羊”。被有些人稱為“十大惡俗廣告”之一的“羊羊羊”，在5秒內連播三遍，洗腦觀眾。好惡暫且不論，但深入人心是肯定的。公司內部有個人盡皆知的故事，“羊羊羊”廣告停播後，恒源祥收到了一封觀眾來信。寫信的是一位年輕的母親，她的孩子每天睡覺前都要聽著電視機裏的“羊羊羊”才能入睡。公司立即派人製作了卡帶寄給觀眾，讓孩子能夠繼續安睡。

　　“羊羊羊”不僅在廣告內容形式上遭受非議，其實最初在決策上也是“兵行險著”。1991年，絨線行業日漸式微。劉瑞旗揣著一張10萬元的支票走進上海電視臺，説是要做一個15秒的廣告。10萬元是筆大支出，收效如何很難判斷。劉瑞旗頂住壓力，自己策劃製作廣告。隨著熱播劇《婉君》裏“有個女孩名叫婉君”的歌聲，便是“恒-源-祥，恒源祥絨線羊毛衫”的廣告。“這是恒源祥的第一支廣告。之後才有升級版的‘羊羊羊’。”恒源祥進駐中央電視臺廣告11年，空前成功。1996年，“軟黃金”的銷售達到峰值，全國産銷突破一萬噸。

　　90年後欲暖還寒的這個冬天，位於金陵東路的恒源祥大廈，一樓店面內6位阿姨圍坐在一起，拿著毛線針一針一線，細細地勾著。“恒源祥，是人們口口相傳津津樂道的老牌子，織出來的毛衣手感特別好。”今年67歲的陳菊娣是位織毛衣的高手，平針、上下針、螺紋針各種針法樣樣精通。“我女兒今年37歲了，從她出生以來，我每年都會用恒源祥的毛線給她織一件毛衣。時代變了，溫度還在。

圖説：顧客在店內挑選毛線製品。新民晚報 周馨 攝

　　“番茄炒蛋”體育緣

　　恒源祥懂得借力。廣告是其一，體育是其二。它最早與體育結緣，是1989年贊助黃浦區輪滑隊。之後甲A，CBA，世乒賽，中超……恒源祥的身影始終堅挺。

　　説起體育情緣，最被“蒙在鼓裏”的一個事件是，馬拉多納第一次來到中國正是憑恒源祥的一己之力。1996年由恒源祥集團運作，馬拉多納隨博卡青年隊來中國，他們與四川全興進行了比賽。劉瑞旗回憶，“當時付了博卡青年隊一筆錢，其中80%給了馬拉多納，其餘20%由剩下的隊員和教練再分。”比賽前，馬拉多納還一度玩起消失，天性散漫的球王自己坐著三輪車出街遊玩。對於這次中國之行，老馬評價“開心極了”。

　　當然，恒源祥打出最出名的體育牌肯定是“番茄炒蛋”。2005年12月，恒源祥正式簽約成為北京2008年奧運會贊助商。劉瑞旗興奮之餘也感受到了巨大的挑戰，“整個奧運會開幕式就是一個巨大的服裝秀，奧運裝不僅是一種衣飾，它還代表了一個國家的形象。”恒源祥在全球範圍內開展了國服設計大賽，最終，“番茄炒蛋”這個代表著國旗色的設計最終脫穎而出。款式上，則男女統一定為西服。

　　運動員一人一種體型，一人一個尺寸，工廠只得“派兵南征北戰”，為分佈在不同地方的運動員單量單裁。公司黨委副書記顧紅蕾笑稱，那是一段充滿樂趣的回憶，“比如為姚明量體時，我們不得不站在椅子上才能與他並肩。此外，我們還知道了不少運動員的秘密。有些體操運動員一個胳膊粗一個胳膊細，一些三級跳運動員則會出現一條腿長一條腿短的情況。”所有數據收集完畢之後，距奧運開幕已不到兩個月。要生産出6500件上衣，1100多條裙褲，只好與時間賽跑。機器連軸轉，人員輪流上，那段時間，工廠內，天天上演著流水線上的“生死時速”。

　　北京奧運會，這道“番茄炒蛋”一炮而紅後，恒源祥還為2012年和2016年奧運會中國體育代表團提供禮儀服裝，三度聯手奧運。薩馬蘭奇、羅格、巴赫，歷任國際奧會主席都成了恒源祥的老朋友。恒源祥還成為譽有“體壇奧斯卡”之稱的“勞倫斯”頒獎典禮的第一個企業主辦方。

圖説：恒源祥毛線製品玩出新花樣。新民晚報 周馨 攝

　　胡歌站臺“羊文化”

　　“恒源祥玩文化了”——“毛線啊？”當“毛線”已成為網絡語另有含義，恒源祥也真正跨界重塑自我。

　　要想成為一個有底蘊的老字號，其背後少不了文化的支撐。絨繡作為羊毛的延伸産品，就是劉瑞旗手中 “羊文化”的一張王牌。1990年起，恒源祥開始招兵買馬，在全國蒐羅絨繡尖端人才，將工藝美術師秦永富和身懷絨繡絕技的李薔招至麾下，並於2004年成立“恒源祥絨繡工作室”，專門從事絨繡的工藝研究和産品開發，使之一幾乎湮滅的傳統工藝得以枯木逢春。如今，中國第一代黨和國家領導人的紀念館中都有恒源祥捐贈的偉人繡像。此外，國際奧會歷任主席也曾收到恒源祥贈送的絨繡像。當羅格在上海恒源祥大廈看到英女王的絨繡像時，向來冷峻矜持的他笑得露出了牙肉：“原來今天女王陛下也來了。”

　　最近大熱的品牌植入大IP的玩法，恒源祥也算是鼻祖級玩家。滬語話劇《永遠的尹雪艷》、話劇《大商海》、音樂劇《猶太人在上海》，這上海三部曲都由新近成立的恒源祥戲劇發展有限公司出品。《永遠的尹雪艷》找來了紅得發紫的胡歌站臺，成為一大話題。而《猶太人在上海》更是登上百老匯舞臺，並且即將在以色列上演。

　　恒源祥的求新之路，不只于拓展業務的外延，更是完成了從線下到線上的跨越。2011年才邁上電商之路的恒源祥，雖然起步較晚，但是步子邁得大。如今，恒源祥不僅擁有了官博、官微、電商平臺，甚至還參與了直播等新型互聯網行銷形式。阿裏研究院發佈了“2016年度中華老字號電商百強排行榜”，恒源祥在排行榜中勇奪第一。“觸網”短短6年時間，恒源祥線上年銷售額已突破了20億。談及恒源祥未來的發展，劉瑞旗透露，恒源祥正啟動一個“全球造”的項目，希望以此跨出國門、佈局國際市場。此外，在未來恒源祥有可能會和部分科研技術合作，製作智慧服裝。甚至探索納米、石墨烯等先進科技材料，看能否和衣服結合。

　　（新民晚報首席記者 華心怡 實習生 陳慧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