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雯：徐悲鴻精神永存

　　編者按：2002年9月10日是南京師範大學百年華誕，徐悲鴻先生的長女，徐靜雯教授應邀到南師大參加百年校慶，並表示熱烈祝賀。

　　南師大美術系的前身是中央大學藝術系，我父親徐悲鴻曾在藝術系工作了長達 18 年之久，這 18 年是父親一生中精力最旺盛的 18 年，是取得成就最輝煌的 18 年。我想簡單介紹一下國內最高領導及國內外權威專家對徐悲鴻真實客觀的評價，使南師大領導及美術學院師生能對美術界歷史有一個清醒的認識。毛主席曾説：“徐悲鴻是中國當今人物畫得最好的大畫家。”周總理曾説：“徐悲鴻的中國畫，能融會中西，是繼承民族優秀傳統和吸收西洋科學技術的範例。”並讚譽他是一代大師，號召向他學習，併為徐悲鴻北京故居親筆題詞“悲鴻故居”四字。日本著名畫家村瀨雅夫先生在參觀了徐悲鴻紀念館，看到了徐悲鴻精美的素描、油畫、彩粉畫和大量的國畫作品後，又訪問了國內許多知名畫家，問：“中國現代畫的第一人是誰？”他們的回答都一樣：“徐悲鴻。”當他訪問當今美術界第一人吳作人教授時，吳作人説：“徐悲鴻是將中國畫派與西歐畫派融合在一起達到最高水準的畫家，至今天仍沒有人能超過他。”村瀨雅夫最後得出了一個正確的結論：“現代中國繪畫復興的鼻祖是徐悲鴻。”最後他説：“對日本美術界來説，應向現代中國偉大的先輩徐悲鴻的繪畫學習的地方，一定很多很多。”1988 年徐悲鴻畫展在日本隆重舉行，日本《讀賣新聞》所寫《徐悲鴻繪畫展序》中，稱徐悲鴻為“中國近代繪畫之父”。江澤民主席在最近一次文代會上提到中國近代繪畫大師時，便提到徐悲鴻的名字，並親自參觀 1995 年徐悲鴻百年誕辰書畫展，看了以後對廖靜文館長説：“徐悲鴻的畫功力深厚。”美國的陳木子在《愛國畫家徐悲鴻》一文最後結論是：徐悲鴻的至高人格，應與唐朝吳道子等同列“畫聖”，才是徐悲鴻先生在美術史上應得的地位。

　　徐悲鴻《負傷之獅》。上海市徐悲鴻藝術研究協會供圖。

　　近幾年來徐悲鴻畫展在我國香港、台灣及國外新加坡、日本、羅馬尼亞、俄羅斯等國舉行都引起轟動。1994 年 6 月 16 日至 7 月 17 日畫展在台北共展出 26 天，參觀人數達 10萬人之多。

　　為什麼國內美術界對徐悲鴻評價這麼高呢？我認為有以下四原因。

　　一、徐悲鴻具有偉大的、真正的愛國主義精神

　　1939 年至 1941 年徐悲鴻至南洋先後在新加坡、吉隆坡、檳榔嶼、怡保舉辦的畫展，所得叻幣 6 萬餘元全部捐獻給國家做救濟難民和勞軍之用。中央電視臺曾介紹説：在美術界，抗戰期間捐錢給國家抗戰最多的是徐悲鴻。為了宣傳中國美術，提高中國藝術的國際地位，徐悲鴻于 1933 年前往歐洲，舉辦中國畫展，先後到法、比、德、蘇展出 7 次，成立四處中國展覽室于各大博物館。而一切費用都由徐悲鴻自己出，國家未給一分錢資助。直到目前為止，我還未見到自己出錢把我國著名畫家的作品集中起來拿到國外展出的，而多半是出國舉辦個人畫展，從這裡也可看出徐悲鴻以振興中華美術為已任，把博大精深的藝術向國際介紹以振國威的愛國主義精神。由於父親出身貧苦，從小就與勞動人民有深厚的感情，因此就很容易接受共産黨的思想，早在 1927 年一回國便與田漢、歐陽予倩共同創辦了進步的南國藝術學院。後田漢被捕，為了營救田漢，他以自身性命做擔保與宗白華兩人簽名將田漢保釋出獄。1945 年 2 月 22 日，重慶《新華日報》刊登了《陪都文化界對時局進言》的全文和 312 人的簽名，其中有徐悲鴻、廖靜文的名字，特務頭子張道藩親自出馬到磐溪勸父親退出簽名，遭拒絕。後來徐悲鴻接到特務的恐嚇信，裏面裝有兩顆子彈，就在此時，周恩來惦記著徐悲鴻久病虛弱的身體，特將延安帶來的小米和紅棗托郭沫若先生轉交父親，父親對郭老説：你去告訴周恩來，我簽的名我負責到底，絕不退出。1946年父親去北平任北平藝專校長前，見到周恩來，周恩來希望父親把北平藝專辦成一個高品質的民主的學校。父親認真地按周恩來的要求，聘請了大批有真才實學的畫家當教師，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美術教育體系。在北平圍城期間，傅作義是戰是和舉棋不定，召集北平一批文化界著名人士開會徵求意見，父親第一個發言要求傅派人與共産黨談判爭取和平解放北平，保護學校迎接解放。徐悲鴻所有的作品是與他愛祖國、愛人民的強烈感情相聯繫的，都與他振興中國美術相聯繫的。《徯我後》是對“還我河山”的殷切期待，《田橫五百士》是氣壯山河的不自由、毋寧死的宣言，《愚公移山》是不願做奴隸的奮起、是萬眾一心的總動員，《九方皋》則表現了為振興中華而求賢若渴的急切心情。在許多奔馬作品上徐悲鴻都作了“山河百戰歸民主，鏟盡崎嶇大道平”、“百載沉疴終自起，首之瞻處即光明”、“直須此世非長夜，漠漠窮荒有盡頭”等題詞以抒發他憂國憂民的愛國情懷。

　　二、愛才、識才、育才、用才的伯樂精神

　　這方面事例實在太多，舉不勝舉。一個最典型的例子是 1929 年，徐悲鴻就任國立北京大學藝術學院院長時，他以“一口反萬眾”的堅定態度，聘請一位木匠出身、為許多文人看不起但有繪畫天才的齊白石為教授，1933 年又將齊白石及其它優秀畫家的作品帶到歐洲展出提高齊白石的知名度。其二由父親爭得留學名額甚至資助赴國外留學的就有吳作人、滑田友、呂斯百、王臨乙、傅抱石、陳曉南、張安治等著名畫家、雕塑家。其它如蔣兆和、李苦禪、李可染、田世光、黃胄、劉勃舒、勒尚誼等都得到過徐悲鴻的關懷和幫助。更有甚者，徐悲鴻以火一般的熱情，無微不至地關懷和幫助貧困的窮學生，使他們在衣食無著的情況下，得到資助而成為著名畫家。如韋江凡、李天祥、王學仲等，實在太多，不能一一敘述。當他們回憶起恩師徐悲鴻時，他們充滿激情的言語感人肺腑，催人淚下，甚至連在國畫論戰中反對過徐悲鴻的壽石工，也仍被徐聘請至北平藝專講授篆刻和古文，這種坦蕩無私的胸懷是任何人所難以做到的。

　　其它如馮法祀、陳曉南、黃養輝等一直跟隨在父親身邊，與吳作人、呂斯百、王臨乙一起成為徐悲鴻助手。此外，對從解放區來的古元、賴少其、馮真等也熱情幫助和讚譽。因此，給徐悲鴻授以“藝壇伯樂”之美名是當之無愧的。

　　三、以改革中國繪畫為已任的改革創新精神

　　早在 1917 年 12 月，徐悲鴻被北京大學聘為畫法研究會導師時，他在北京大學的《繪畫雜誌》第一期上以《中國畫改良論》為題，談他對國畫改良看法時，明確地提出“古法之佳者守之，垂絕者繼之，不佳者改之，未足者增之，西方繪畫可採入者融之”的主張，並終身以實際行動實現了這一主張。在國畫改良上，徐悲鴻堅持現實主義道路，主張以素描為基礎，要求學生每人要畫 2000 張素描。他把西方現實主義的繪畫技巧與中國傳統國畫技術完美地結合達到了最高境界。

　　四、徐悲鴻刻苦勤奮、努力拼搏的治學精神

　　古今中外罕見，是一切從事藝術工作者學習的楷模，正因為他勤奮，所以在繪畫上達到很高的水準。就以素描論，他一生畫素描高達萬張之巨，父親畫素描數量之多，品質之精，古今中外無人超過。他的油畫、國畫，無論是人物、動物、花鳥、山水都有很高的造詣。他的繪畫技術精湛而全面，這在繪畫界中也是罕見的。

　　綜上所述，南京師大及美術學院應該以過去藝術系能有過這樣一位中國畫壇一代宗師而感到驕傲與自豪，希望美術學院的全體同志能繼承和發揚徐悲鴻精神，按照徐悲鴻生前所創造的一套完整的教育體系，加上現代化的技術，把美術學院真正辦成一個先進的、代表先進文化發展方向的、國內最先進的美術學院。

　　（編者注：作者徐靜斐，1929 年生，徐悲鴻先生長女，安徽農業大學教授、蠶桑係原主任。中共十三大代表，安徽省科協原副主席，安徽省徐悲鴻教育基金會名譽理事長。編者稍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