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即將邁入大學校園的“準新生”來説,這無疑是個全新的機遇——
近日,復旦大學發佈面向2025級本科新生的教育教學改革3.0版概覽。據介紹,改革後該校人才培養基本單元將從傳統單一的“專業”轉為靈活開放的“項目”。每個項目,可能由一個或多個學科支撐,可以拿到一個或多個學位。通過項目制培養,學生可融合多學科養分,依據興趣和志向自主選擇成長路徑。
記者注意到,為更好適應新質生産力對新型人才知識積累和實踐能力的需求,一些高校、院係已經開始了新的探索:“做項目”不再只是課堂教學的“配餐”,而是升格為“主菜”,貫穿人才培養各階段、全流程。
和傳統模式相比,學生的學習體驗和收穫有何不同?如何處理好項目實際與理論學習之間的關係?為適應新的學習模式,教學組織、評價方式又該如何相應調整?記者就此進行了採訪。
問題驅動,突破“先理論、後實踐”傳統模式
“這種‘問題驅動’的學習方式,收穫遠超傳統課堂!”在本科階段全程參加學院開展的“棟樑計劃”科研育人項目後,電子科技大學積體電路科學與工程學院碩士生解一多由衷地説。
解一多仍然記得大二時一次設計溫控燒水系統的任務。“最初以為只是個簡單的FPGA(現場可編程門陣列)應用,沒想到,動手一試,才發現困難重重。調試PID控制演算法時,系統要麼劇烈震蕩,要麼響應遲緩。怎麼辦?自學控制理論、翻遍晶片手冊……我們小組連續三周泡在實驗室,用示波器逐點分析波形,終於通過分段式PID控制,將精度控制在正負0.3℃!”這次任務讓解一多的探索欲“一發不可收”。大三那年,他得以進入國家重點實驗室,在熱釋電紅外成像識別系統設計中進一步創新,依靠一種全新的特徵提取方法獲得了積體電路與電子設計邀請賽一等獎,還申請了發明專利。
從大一開始接觸項目,一直做到大四,不只是解一多一個人的經歷。從2017年開始對培養方案“動手術”至今,電子科大已在所有工科專業建成了“始於新生、貫通四年、逐級挑戰”的新工科項目式課程體系,誕生了一個個令人眼前一亮的學生作品:穿墻雷達、實驗電磁炮、衛星軌道倣真軟體、非接觸隔空液位儀……
以往高校安排學生做項目,或是穿插在課程中作為案例講解,或是在高年級開一門項目實習課,或是讓本科生階段性地進入課題組,“重在體驗”。而現在,為什麼要把“項目”全方位有機嵌入培養流程?
“以往上課我們發現,學生很難弄清每門專業課的知識點究竟在實際工程問題裏起什麼作用、怎麼起作用,”電子科技大學集電學院教授羅文博説,“如果不從低年級到高年級按照一個完整的架構來設計,學生往往‘衝著就業熱點學’,而對解決複雜問題所需的底層性、基礎性、跨學科知識缺乏主動學習意識。我們也嘗試過讓本科生進入科研組學習,但教師往往更關注科研項目的完成,很難顧及本科學生的參與和接受程度。”
“智慧時代,教育對人才培養的要求發生變化,以知識為主線的學習已不能滿足創新人才培養需求,改為以項目為主線,更能契合新形勢、新訴求。”北京理工大學徐特立學院/卓越工程師學院常務副院長王軍政説,“學生從過去以課程學分為目標被動獲取知識,到以解決實際科技問題為目標實現主動參與,就是很大的轉變。”
“項目化學習突出的是以學生為中心,強調通過完成真實、複雜的項目來驅動學習。將項目式學習有機納入課程教學全鏈條、低年級到高年級全週期,就是要通過‘做中學’重塑教育模式,幫助學生將知識轉化為能力。”常州大學高等教育研究院教授徐高明如是分析。
“在保研面試與各種評獎答辯時,老師們特別讚賞我所做的那些貼近産業的項目。我明白,做項目帶給我的不僅是榮譽,更重要的是培養了工程思維:首先是系統思維能力,懂得從整體角度把握技術方案;其次是工程實現能力,學會在資源約束下尋求最優解;最重要的是抗壓能力,在無數次調試失敗後依然保持解決問題的韌性。”解一多這樣總結項目式學習的收穫。
理論知識“連綴串珠”,突出綜合工程運用能力
那麼,適合學生接觸的項目該如何選取?學生未能經歷完整系統理論學習,先行進入具體項目是否容易造成知識體系不連貫、碎片化?
記者注意到,以電子科大集電學院為例,課程建設團隊將項目學習任務濃縮成3個挑戰任務:感測器晶片倣真與設計、感測器晶片實現與測試、基於感測器晶片的演示系統構建,穿插在大二、大三階段,在畢業年級以“棟樑計劃大挑戰”代替傳統的“畢業設計”。
“基於學校大科研團隊的全方面研究積累,我們按照大學四年需要建構的知識體系,重新設計了逐級遞進的課程體系,讓學生根據適當降低了實現難度的‘改造後項目’目標,在教師指導下自主設計方案路徑,尋找可能的軟硬體支撐。這樣,選擇不同項目的學生都不會遺漏知識點。”羅文博介紹。
在北理工徐特立學院,“延河一號”創新實踐設計項目打破了傳統工科專業僅數周的“課程設計”,代之以長達12個月的綜合性項目課程設計。師資全校互通,學生各個專業“混搭”,依託複雜性高、綜合性強的項目組成小組。“過程評價很嚴格:要求小組一週開展一次討論,不同專業教師進行提問和指導,按照平時參與和彙報情況佔比40%、最終報告和成果40%、答辯和問題回答20%的打分標準,由多名指導教師給出最終成績。表現優秀的學生還會有額外獎勵,並推薦參加相關科創競賽。”王軍政説。
“至於應該‘理論先行’還是‘實踐先行’?我認為數理基礎、大類專業基礎課的先期鋪墊是必要的。此後,通過項目實踐可以為學生進階選課提供依據。這樣,學生就不會為‘湊學分’而盲目選修課程,而是根據實際需要有針對性地制訂‘學習菜單’。”王軍政分析道。
在北理工,項目的選擇也有其特點。“在項目式課程中,無人系統比較受師生青睞,主要原因是對學生的綜合工程技術能力培養作用比較大——涉及機械結構與材料、感測器、無線通信、控制演算法等多方面,為學生將專業理論知識化作實踐創新能力提供了綜合平臺。”王軍政説。
“我認為,項目式學習非但不會造成知識‘碎片化’,反而能幫學生把零散的專業知識點串聯起來。”羅文博説,“例如,之前學生時常會困惑,做積體電路為什麼還要學電子結構、量子力學?於是,我們在項目課程裏設計了‘探測系統如何找到一塊磁鐵放在哪’的小任務,學生完成過程中,我會‘埋下個小伏筆’——將來繼續學半導體物理、量子力學,對基本器件結構如何在系統裏運作,就會理解得更清楚。”
教師定位、教學組織、評價方式更新優化成為新課題
項目成為學習的新組織單元,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
徐高明表示,項目式學習要求構建跨學科教學組。“項目常涉及多學科綜合應用,應打破傳統的以學科專業為核心的院係組織。此外,還要淡化傳統的年級制度和班級制度,而是通過能力和興趣評估,把學生納入不同的學習小組。”
徐高明還認為,項目式學習的開放性往往意味著項目問題並沒有固定答案,而是有多種解決方案,更加突出創新和挑戰。
“與傳統的被動接受知識不同,項目式學習更加注重學習過程的主動性和探究性,而這更需要教師角色的轉變——從講授者變為設計者和引導者。”羅文博表示,全過程項目式學習,教師也要經歷“逐步放手”的過程,“為了適應本科生實際情況,前三年我們更多引導學生如何運用知識解決問題,而畢業設計則是讓學生自主‘查漏補缺’,學會根據實際需要自主學習。”
在羅文博的項目式課程中,最後成果的測試指標只佔成績的50%。徐高明分析,構建更合理的評價體系也很重要,“項目式學習評價應超越對單一成果的簡單評判,深入關注項目全過程,包括學生的問題提出與探究能力、方案設計與迭代過程、資源整合與時間管理能力等。”
很多學者認為,項目真實性和學生接受力如何平衡也值得探討。“企業真實項目往往針對某些痛點指標的優化來展開,我們需要做的,一是降低難度,二是‘翻譯’成本科生可接受的語言。”羅文博説,“學校的整體謀劃很重要,科研大平臺如何在教學組織中發揮作用,評價設計如何調動教師積極性,是高校需要面對的課題。”
(記者 周世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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