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孤兒》劇照 攝影：李春光

　　《趙氏孤兒》，一個因“忠義”和“復仇”而經久流傳的古代故事，在世界範圍內有著各種藝術形式的呈現。20日晚，由金海曙編劇、何冰執導的北京人藝新排版《趙氏孤兒》在人藝小劇場上演。20年前，何冰曾在林兆華執導的《趙氏孤兒》中飾演程嬰，20年過去，如何用現在的視角看待過去的經典，顯然是這部作品最重要的看點和懸念所在。

　　小劇場不設幕布，尚未開演，舞臺上擺放的橋形高臺和階梯，或盤踞、或高懸的鐵鏈，黑白紅三色為主的基調，讓這版《趙氏孤兒》的肅殺陰冷之氣撲面而來。當程嬰、趙盾、屠岸賈等角色身穿西裝、大衣等現代服飾出場時，這部作品立足當下，對經典進行回望反觀、叩問人性等永恒話題的態度不言而喻。新版《趙氏孤兒》脫胎于北京人藝2022年度青年演員藝術考核，青年演員金漢、周帥在片段中賦予《趙氏孤兒》的全新表達，讓專家們覺得相當驚喜有趣。

　　“程嬰不斷告訴孤兒要復仇，這是他活著的意義，但現代人會認為，是否報仇是個人選擇，人生的意義不是由其他人賦予。”金漢説。《趙氏孤兒》傳達的忠義固然感召天地，然而在今天，故事中人物做出的許多選擇，都會激起現代人的困惑與內省：獻子救孤的程嬰是否偉大？執意復仇又收養孤兒的屠岸賈到底在想些什麼？新版《趙氏孤兒》對這些予以了探討。

　　整部作品的敘事風格相當獨特，劇中場景眾多，幕與幕之間沒有傳統的起承轉合，而是以片段的形式迅速切換，激烈地展現了複雜的角色關係和劇情發展。金漢、周帥、李麟、石雲鵬、徐菁遙等十余位青年演員在沒有大量背景鋪墊的情況下，在舞臺上迅速立住了人物：金漢飾演的程嬰忠誠隱忍，最終，卻在謊言與喪子之痛的多年折磨下變得形容枯槁；周帥飾演的屠岸賈深沉陰狠，年老後孤獨憔悴；石雲鵬飾演的晉靈公看似多病懦弱，實際上深諳朝野馭人之道，他默許甚至操縱著臣子間的廝殺傾軋……一眾青年演員在表演時爆發出的力量，的確有許多可圈可點之處。

　　殘酷的角力中，一個個角色相繼死去，老丞相公孫杵臼和程嬰之子為救趙氏孤兒而死時，悲痛的氣氛被推上峰頂。然而16年後，即將成人的孤兒卻拒絕向殺害趙氏300余口的屠岸賈復仇。曾經的血海深仇對於未曾親身經歷的他而言，不過是父輩口中喋喋不休的往事，他同時也無法向有著養育之恩的屠岸賈舉起利刃——程嬰背負了16年的屈辱和痛苦，在這時仿佛成為了一個笑話。新版《趙氏孤兒》部分地消解了傳統認知上的“復仇”主題，到底什麼是愛，什麼是恨，什麼是忠誠無私？作品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一場多媒體影像營造的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困住了行將就木的程嬰和屠岸賈，也把作品的余味、思考的空間留給了觀眾。

　　“我們要放大今天的探討，為今天的觀眾服務。”作為導演，何冰和他帶領的年輕人想要交出一份區別於以往範式的答卷。觀眾究竟會給出怎樣的分數，仍然在“發酵”過程中，但這樣一部作品對青年演員的鍛鍊顯而易見。“哪怕是等一朵花綻放，也要幾個月的時間。”在《趙氏孤兒》創排期間，何冰始終在為年輕人爭取更多關注，“只要我們堅持下去，一定能看到培養青年演員的意義。”（高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