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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時代,電影藝術將去向何方?
2025-11-25 10:58:34來源:新華社編輯:張津銘

  新華社北京11月24日電 題:AI時代,電影藝術將去向何方?

  新華社記者李歡

  1895年,盧米埃爾兄弟的《火車進站》在銀幕上轟然駛來,觀眾倉皇逃散,那是影像第一次讓人誤以為世界觸手可及。130年後的今天,另一列“火車”正以人工智能的姿態,駛入人類創造的軌道:AI電影所引發的認知顛覆,同樣令人措手不及。

  AI的意義在於“打破壟斷”

  “我們像學成下山的刀劍師傅,卻發現世界已換了新的槍炮。”編劇張堯這樣形容自己進入行業後的震動。他從中央戲劇學院畢業時,並未料到AI會在短短幾年內成為創作的中心話題。

  在一次偶然嘗試中,張堯第一次見到AI生成的場景視頻。只是根據劇本大意,系統便生成了一段有光線、有運鏡,甚至有情緒的影像素材。那一刻他意識到,創作的入口被改寫了。

  北京師範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教授周雯觀察到的情況更具普遍性。在一些團隊中,討論劇本後AI立即生成場景視頻,第二天,創作者們是看著視頻繼續深化創意的。借助AI,電影製作傳統的線性流程被打破。“這種即時可視化的創作方式,讓想像力和創造力得到釋放。”

  即時可視化的創作方式,不僅大幅提升了製作效率,更重要的是改變了創作思維模式。周雯指出,當創作者能看到立體的場景呈現時,往往會激發出更多的創意靈感。“這就是AI帶來的根本性變革——它不僅是工具,更成為了創意過程的一部分。”

  張堯對此深有體會。今年開始嘗試AI影視創作的他,如今已在社交媒體上積累了數萬粉絲。在張堯看來,AI實際上是在“打破壟斷”。

  “整個電影史在我看來就是不斷打破壟斷的過程。從大製片廠體系到便攜設備,再到如今的AI技術,創作正變得越來越自由。”張堯説,“以前作為編劇,我的創意需要經過導演、攝影、美術等多個環節的解讀和轉化。現在,我可以借助AI直接將腦海中的畫面呈現出來。”

  這不是孤例。《中國網絡視聽發展研究報告(2025)》數據顯示,近三分之一的網民使用AI製作圖片視頻;第56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2025年上半年,生成式人工智能産品實現了從技術到應用的全方位進步,産品數量迅猛增長,應用場景持續擴大。

  業內人士認為,AI技術正大幅降低影視創作的門檻,越來越多的創作者開始用AI重新丈量自己的能力邊界。

  門檻降低並不意味著創作更容易

  在行業內部,AI的滲透並不是悄悄發生的。據悉,國內多家影視公司已開始佈局AI技術研發,並與科技公司展開闔作。一位業內人士透露,今年國內影視項目中使用AI技術的比例或已超過30%。

  “目前AI對電影流程全過程的參與包括劇本創作、拍攝、後期等等,例如一些小成本影視作品借助AI做後期特效,比如一些危險的爆炸場景、煙霧效果,還是能夠大大降低成本且提高效率的。”一家影視公司負責人韋光明説。

  在他看來,AI的最大價值並非“替代”,而是“重分工”。一些重復、危險或費用高昂的環節被削減掉了,創作資源被重新分配。

  當更多影視公司開始佈局AI,産業結構正在重組。有人擔憂被替代,有人看到新的可能。周雯認為,可以確定的是,AI目前能達到的是“平均分以上”的水準。“未來,平庸的創作者會被AI或更善於利用AI的同行取代,而頂尖的創作者則會借助AI的‘翅膀’飛得更高。”周雯説。

  門檻的降低並不意味著創作變得容易。周雯強調:“要生成具有電影感的畫面,創作者必須精通鏡頭語言、光影效果等專業知識。AI讓影像創作的門檻降低,但與此同時,影像創作的天花板卻在升高。”

  韋光明説,公司嘗試用AI做過一些特效,比如“喂給”AI一個人物圖片,希望能實現一些打鬥場景,但生成的效果不理想。“有漏幀、變形的情況,慢動作來看,動作斷斷續續不連貫,如果做精品,這樣的生成效果是達不到要求的。”韋光明説。

  作家冰河轉型AI電影創作已有數年之久,他最新的AI電影《狼群》改編自六年前自己完成的劇本。“當時多家影視公司都認為這個項目投資過大而放棄。如今,借助AI技術,我一個人就完成了主要製作工作。但為了一個滿意的鏡頭,有時要花費幾週時間反復調整指令,存在很多挑戰。”

  “當前,AI工具在絕大多數電影製作中,在光線邏輯、鏡頭運動的理解和AI角色的表現力上仍有局限,這也是傳統電影人最排斥AI生成作品的痛點之一。”冰河説,但辦法總是有的,電影敘事有很多方法,《1917》可以一鏡到底,《老無所依》也可以有各種固定機位,“總而言之,我們等待技術的下一次飛躍,也在限制中尋找新的敘事。”

  AI時代更需要講故事的人

  展望未來,不可否認的是,AI正催生新的藝術形態。周雯描繪了未來的可能性:“例如當AI與VR技術深度融合,觀眾將從‘聽故事的人’轉變為‘活在故事中的人’。這種變革不僅關乎技術,更將重新定義敘事藝術。”

  在實踐層面,創作者們也在探索新的表達方式。冰河提出“動態電影”的概念:“傳統電影一旦完成就無法修改,而AI作品可以持續優化。我們或許可以構建一個開放式的創作平臺,讓作品能夠隨著觀眾反饋和技術進步不斷進化。”

  比技術更深的,是情感的差距。對此,周雯以“擬真情感”與“真實情感”來界定AI創作與人類創作的差異。“AI可以完美模倣情感表達的形式,但其本質仍是演算法的排列組合。它能模擬關懷的語氣,卻沒有關懷的動機。”她説。

  這個界限,在創作實踐中尤為清晰。“很多觀看AI電影的觀眾總覺得隔了一層薄膜,難以對人物或場景産生情感共鳴。”冰河舉例道,一些經典電影作品中的敘事魅力是多維的,除了情節和人物交互,這種魅力還存在於留白和節奏之中。這種影像語言,需要AI導演有深厚的文學功底和影像構建能力,也就是綜合審美能力。這就是AI電影創作者最難跨越的階段——技術都好辦,但超越技術的個體情感和思想表達,是珍貴也最難的影像審美。

  中國科學院計算技術研究所助理研究員張思賢在其研究中進一步闡釋,情感是人類的主體性行為,其機理是複雜的,而當前生成式人工智能更多的是從海量數據中學習上下文關聯,是一個被動記憶的過程。“這種機器的情感,更多的是對數據模式的總結,而不能像人類一樣,通過大腦、身體、環境與社會經驗多層次共同作用而産生。技術可以模倣人類的形,卻難以複製人類的魂。”他説。

  “當每個人都能拍5分鐘短片時,我們為什麼要拍電影?電影藝術的獨特價值在哪?”在冰河看來,AI時代不是終結,而是電影藝術新生的開始。“就像電影沒有取代戲劇,電視沒有取代電影,AI電影也不會取代傳統電影,它只是在開創一種新的可能。”

  技術變革帶來的震撼與迷惘,每個時代都有。但講述的衝動、表達的慾望、人與世界之間的關係——這些屬於電影的核心,並不會因為技術的更替而衰減。

  “工具可以是口耳、筆、攝影機、手機乃至AI,但我始終是個講故事的人,于我而言,講故事是世界上最偉大、最神聖的職業之一。”張堯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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