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年僅10歲的我跟隨父母從喜馬拉雅山的另一邊來到了中國,北京天安門的莊嚴、萬里長城的壯觀、樂山大佛的奇美、上海夜景的絢爛,都銘刻在我幼小的心裏。1997年和2001年,我又有機會遊覽了雲南昆明、浙江杭州、陜西西安、新疆烏魯木齊、喀什,以及深圳、重慶和上海。
還記得第一次參觀天安門廣場時,把 Tian’anmen Square 説成 “Tiny-miny Square”。爬上了長城,也並不知道少年的我已然成為了“好漢”。在樂山心情激動地看到了在尼泊爾自小熟知的佛陀,但當時並沒認識到尼中兩國在佛教文化聯繫中的淵源。西安兵馬俑、城墻、法門寺等歷史古跡以及杭州、西安、喀什這些絲綢之路的重要驛站所蘊含的歷史文化含義,對彼時年幼的我而言難有深刻感悟。在拉薩時因嚴重高反受到特殊照顧的我,雖感激中國醫生悉心的治療和關愛,但直到若干年後才體會到其中體現的中國人民對友鄰尼泊爾人的情誼。
2005年,我獲得中國政府獎學金,在北京語言大學學習一年漢語之後,于2006年至2010年在中國人民大學進行本科學習,畢業後又到復旦大學攻讀了碩士學位。
初到中國學習,留學生同學來自世界各地,置身校園仿佛身處聯合國。小時候雖曾跟隨父母到過中國很多地方,漢語仍然非常陌生,於是在留學之初語言成了一大“障礙”。想起初學漢語的困難,一次尷尬的經歷在記憶中揮之不去。有一天自己出去逛北京,回校的時候很累,於是決定打車。當時在北語已經學習了快一個學期,感覺自己似乎能用漢語交流了。上車後就對司機説:“我要去北京語言大學。”當時覺得自己説得很清楚,司機卻沒聽明白,來來回回重復了五遍,直到我用手比劃出學校名字的漢字,司機師傅才恍然大悟:“噢!北京語言大學啊!”路上我心裏一直嘀咕,我們説的不是一樣的嗎?
後來才想起老師在課堂上強調過,説漢語的時候一定要注意聲調,聲調錯了意思可能大相徑庭。從那之後每當説話的時候,我都會特別注意語音語調。在老師和同學的幫助下,一年的語言學習順利又愉快。
開始本科學習後情況又不一樣了,班上的留學生非常少,大多數都是中國同學,老師用中文授課,講的國際關係專業理論知識對我而言生澀難懂,有時課堂上老師有趣的言語引得中國同學哄堂大笑,我們幾個留學生卻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幸好老師親和又有耐心,無論我們遇到什麼難題都給我們反復講解,中國同學們也在學習和生活上給了我們很多鼓勵和幫助。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們與中國朋友們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在越來越多的交往中,我也學習了越來越多關於中國社會和文化的知識。隨著中文學習的深入以及對中國社會了解的加深,我開始參與校內外的各種活動,收穫了更多友誼,也獲得了一些榮譽。
算起來,到目前為止,我人生四分之一的時間都是在中國的北京和上海度過的。在中國留學的八年時間裏,中國文化、政治、經濟以及各個方面都對我的人生産生了深遠的影響。我不僅愈加深刻地感受到中國語言文化的深厚魅力,也親眼見證了這些年中國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
碩士畢業回到尼泊爾後,我一直從事著與中國相關的工作。我成為了一名漢語教師,教過大學本科生,教過中小學生,現在在尼泊爾加德滿都大學孔子學院擔任漢語講師。基於教學積累,近兩年,我也開始與中國的尼泊爾語專家一起進行關於中尼兩國語言文學的教學、翻譯、研究工作,進行了很多翻譯實踐,出版了若干本譯著,也助⼒了多項文化交流活動。
古有中國高僧玄奘不畏艱險,遠赴西天求取真經,途經尼泊爾,開啟中尼兩國文化交流之先河。今天,一個曾連天安門廣場都不會説的孩子能夠代表祖國尼泊爾,在此與來自世界各地的優秀學者們共同探討如何成為對兩國文化交流與合作更有貢獻的青年漢學家,這就是我的東“泊”夢從理想成為現實的過程。中國與尼泊爾世代友好,兩國文化交往歷史悠久,有著廣闊的合作研究前景。中國願與“一帶一路”上的我們共享發展經驗,共創全面和諧發展,我願意傾儘自己的努力為兩國文化交流事業添磚加瓦。
作者:馬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