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電影《中國飛俠》劇照
網絡電影《藏草青青》劇照
網絡電影《黑鷹少年》劇照
網絡電影的春天比甲辰年的自然之春來得更早，更濃烈些。據不完全統計，截至3月26日，愛奇藝、騰訊視頻、優酷今年累計上新89部網絡電影，且類型各異，製作精良，受到市場歡迎。其中，票房冠軍已累計獲得超3400萬元分賬，《天龍八部之喬峰傳》登上海外一些國家和地區的大銀幕，成為馬來西亞賀歲片票房冠軍、新加坡華語賀歲片票房冠軍。這派喜人景象有效提振了行業士氣和從業者信心，激發人們對未來發展的思考。
打造基於互聯網發行傳播的電影作品
2014年，業內給網絡電影下了定義：時長超過60分鐘，具備完整電影的結構，以互聯網為主要發行平臺的電影。當時産業化改革不斷深入，中國電影市場呈現高增長勢頭，吸引資本、人才涌入。但長期以來，電影傳播渠道主要集中在院線。儘管國內院線銀幕數量穩步增長，但畢竟容量有限，每年仍有一些影片無法上映。這時視頻網站迅速崛起，海量容納能力和便捷收看方式為電影提供了市場空間。於是，基於互聯網發行傳播的電影出現，逐漸形成一種在內容、受眾層面都區別於院線電影的藝術門類。
由於在視頻網站上線成本相對較低，網絡電影吸引大量追求低投入、短週期的小團隊、新公司搶佔市場。為與院線電影形成差異化競爭，一些製片方將主流院線電影極少涉及的題材當成競爭力，把劍走偏鋒、吸引眼球視作主要選題方向。創作主要集中在驚悚、異獸、玄幻等題材類型，對經典作品或大IP反復翻拍演繹。有的題材撞車、內容雷同；有的作品套用同期院線熱門影片片名甚至主題；還有的作品片名聳人聽聞，內容誇張露骨，敘事邏輯不清。一時間，“格調不高”“粗製濫造”“愛蹭熱點”“模倣跟風”成了網絡電影關鍵詞，引發觀眾詬病。針對這一現象，有關部門著手治理。一方面科學規劃選題，調控玄幻、異獸等産能過剩的題材創作；一方面在審核立項、播出宣傳等方面對反映現實生活、禮讚偉大時代的主旋律作品提供支持。2022年國家廣電總局對網絡劇片發放行政許可，網絡電影持證“上崗”，引領行業向精品化掘進。
探索科學分賬模式，讓優質作品獲得更高票房
精品化方向不僅體現在創作理念不斷更新，還體現在行業規則日臻完善。一段時間裏，業界流傳一種説法，做爆款需三要素，即片名、海報、6分鐘。“6分鐘”是免費試看時限，一旦超過6分鐘，系統會提示觀眾購買會員資格或付費觀看，視頻平臺根據這種有效觀看數量與片方分賬。這條規則讓網絡電影陷入“6分鐘”怪圈。為獲得更多分賬，一些作品將大部分製作經費和創作精力投入前6分鐘創作中，讓精彩內容、火爆場面、炫目特效集中噴發。對6分鐘外的創作糊弄了事，不是“注水”就是“爛尾”，品質出現斷崖式下滑，讓觀眾産生受騙之感。
針對這一問題，業界不斷嘗試探索新的分賬模式，把“按前6分鐘有效觀看分賬”調整為“按時長分賬”“按時長階梯分賬”等。以愛奇藝2024年出臺的新規為例，會員觀看時長超1000萬、超600萬和低於600萬小時，對應萬小時階梯分帳單價分別為3元、2元和1元，最終總分賬票房為各階梯收益的總和。為避免影片故意注水抻時長，有的視頻平臺對有效時長的計算方式進行細化，如觀眾用2倍速觀看60分鐘時長的電影，最終平臺計入的有效時長分賬為30分鐘。這意味著，吸引用戶觀看的“關鍵時段”不再是前6分鐘，用戶看得越久，電影製作方的收益越高。要想撬動更高的票房分賬，片方必須拿出整部作品都經得起觀眾檢驗的優質內容。
積極應對多變的市場環境，建立新的差異化優勢
近兩年，網絡電影又遇到新挑戰。一方面，院線電影的窗口期縮短，給網絡電影帶來競爭壓力。窗口期，指電影在不同介質播放內容需要隔開的時間。早先，電影在院線上映後，至少要隔一個月才在流媒體平臺播出。但近年來，院線電影上網速度越來越快，已然打破了這條慣例。很多在網絡上觀看電影的用戶更傾向於選擇已經過市場檢驗、積累一定口碑和人氣的院線電影。這在一定程度上擠佔了網絡電影的市場空間。
另一方面，微短劇的出現，對網絡電影市場形成一定衝擊。同為在互聯網興起過程中迅速發展的新型影視門類，它們都充分利用網絡媒體的便捷性和互動性，讓觀眾隨時隨地通過在線平臺觀看，且都擅長使用密集埋梗、頻繁反轉等方式吸引用戶。但不同之處在於，微短劇橫豎屏皆可，單集篇幅較短，集數可多可少，更易滿足人們利用手機在碎片化時間觀看的娛樂需求。而網絡電影主要為橫屏模式，更適合傳統的深度觀影體驗。如果完全按照變現邏輯逐水草而居，當下流量池大於網絡電影賽道的微短劇對創作者是更具有吸引力的“淘金地”。近兩年網絡電影産業規模下降，據不完全統計，2023年共上線網絡電影245部，相較2022年數量有所下降，應與市場空間有限、人才向微短劇內容流失不無關係。面對多變的市場環境，網絡電影要想實現可持續發展，既要堅守電影的品質，也要挖掘網絡的優勢，在微短劇、院線電影的夾擊中實現新的差異化競爭。
專業人士精耕細作的優質作品不斷涌現
吹盡狂沙始到金。持續不斷的政策引導、資源匯聚、理念更新，擠壓了網絡電影的市場泡沫，推動産業走上組建專業化創作團隊、採取科學規範生産流程、打造精品化內容産品的良性軌道。2024年春季網絡電影市場取得票房口碑豐收，標誌著網絡電影已步入“提質減量”新階段。
網絡電影的市場競爭從“邀請賽”轉為“淘汰賽”，之前貪多求快，視這個賽道為圈錢快路子的投機者逐漸被淘汰出局，秉持通過製造爽感、噱頭吸引受眾，獲得經濟效益等錯誤理念的從業者也轉變了思路，潛心創作，精耕細作的優質影片不斷涌現。很多創作跳出以往扎堆玄幻、靈異、驚悚等題材的窠臼，轉而開掘脫貧攻堅、鄉村振興等時代主題，以青春化、類型化視角展現現實生活、歷史風雲和文化經典，為主流價值傳播打開更多藝術空間。比如，《中國飛俠》《藏草青青》《黑鷹少年》《特級英雄黃繼光》等，有的登上衛視黃金檔，有的被廣電總局推選為優秀網絡視聽作品，有的在評分網站上獲得高分評價，受到主流媒體認可和廣大觀眾好評。人們驚喜地發現，網絡電影除了“爽感”“刺激”外，還能看到那麼多可愛可敬的人物形象、多樣靈活的藝術呈現和潤物無聲的價值表達，從題材內容、風格形式、傳播渠道等層面對主旋律影視表達多樣化産生積極深遠的影響。
除了深耕主題創作，網絡電影還深化已有優勢。與院線電影銀幕容量大，有更豐富的畫面表現力和場面調度力不同，網絡電影受到電腦、手機等收看終端螢幕限制，更側重畫面的細節呈現和故事的戲劇性。動作電影成為適合這種傳播介質、能在小屏營造獨特視聽效果的類型。很多從業者深耕這一領域。比如在創作上，《勇士連》《狙擊英雄》等作品著重表現人物在危急時刻，以利落連貫的動作沉著應戰、對抗敵人的狀態，讓觀眾真切感受戰場緊張刺激的氛圍，深刻體會英雄不畏犧牲的精神。在策劃上，愛奇藝推出“動作高手季”，集中上線多部動作電影，打造宣推矩陣。
總之，網絡電影具備不同於院線電影的“網感”，區別於微短劇的“電影感”。所以，我們應在形式上對接網絡載體的需求，在內容上堅守電影的藝術品質。隨著健全市場機制的確立、綜合評價指標的完善和受眾審美需求的提高，網絡電影將繼續扮演影視生産的題材試驗田、人才培養皿和IP孵化地，實現精品化、規範化發展。
（作者：鄭小異 李 蕾，分別係西安交通大學城市學院藝術與設計學院講師，本報記者）
（本文圖片均為資料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