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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仙俠劇,人間晴雨錶 當代情感觀照下的仙俠敘事經緯
2024-06-12 09:20:49來源:文匯報編輯:武若曦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讓角色以不同身份在人間、仙界、魔族等場景中“將愛情進行到底”。

2005年《仙劍奇俠傳1》開啟了仙俠劇的1.0階段。

近期圓滿收官的《與鳳行》再次證明仙俠題材的旺盛生命力和市場接受度。

  “每年必有一部大爆的仙俠劇”,這是觀眾對國風仙俠題材類型劇的期待,也是反復被影視市場證明的經驗現實。追溯記憶,2005年開播的《仙劍奇俠傳》無疑是大家公認的當代仙俠劇的源起和典型,20個年頭中,《古劍奇譚》《花千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香蜜沉沉燼如霜》《琉璃》《蒼蘭訣》等等,都在歷年的影視劇市場畫上過濃墨重彩的一筆。而近期收官的《與鳳行》也以網播、收視率數據和社交媒體熱度,再次證明仙俠題材的旺盛生命力和市場接受度。

  與此同時,“仙俠已死”的討論卻也頻頻出現。那麼,梳理仙俠劇集的發展,解析它與時代、觀眾的心理共鳴,挖掘它的獨特審美風範,考量它在中華文化和中國故事海外傳播中的作用,就成了一件非常值得做、也有益於我們理解和評判仙俠題材文藝創作的事。

  20年來仙俠劇:

  從少年成長到輪迴虐戀

  仙俠劇從敘事傳統言,追根于舊時的遊仙文學和俠義文學、近現代的通俗小説和電影,以及龐大的當代網絡小説都不為過。但作為新世紀來中國獨有的劇集類型,它又是新生的、獨特的——它是當代文娛消費的審美性和中國傳統文化想像的審美性的糅合,是當代人在“仙”與“俠”的文化坐標中安排社群情感“私貨”的容器,也是“新中國風”意義上的國際國內文化傳播的新介質。

  所以,仙俠劇為了讓自己成為更好、更流行、更具普遍價值的商品,始終消化和創造著社會的主流情緒和審美趣味,20年間基本呈現了兩個段落的生長樣態。

  首先,是2005年《仙劍奇俠傳1》開闢的1.0階段。從遊戲改編為影視,是這一階段幾部代表作品的一致特點,且“俠義”之情是這一階段仙俠劇的基本情感。在李逍遙喊著“我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大俠”的回音中,觀眾完成了與新世紀仙俠劇的初見——這部綜合水準頗高、如今豆瓣評分仍在9.1的精品劇集,其華麗的畫面特效和動作特技讓“仙”變得觸手可及,“俠義”之情則給了觀眾輕鬆進入東方奇幻世界的入口。

  之後2008年北京奧運會成功舉辦,開幕式上傳統文化元素的現代呈現,帶給國人驚艷與自豪的同時,又迫切需要産生一批傳統基因和當代審美結合的作品,進一步釋放大眾洶湧的“家國天下”的情懷。國産仙俠劇正好是這一情緒的承載和反應者之一。

  2009年、2012年先後推出的《仙劍奇俠傳3》和《軒轅劍天之痕》廣受好評。這兩部劇將平凡少年在冒險中收穫友情與愛情、為拯救蒼生犧牲自己的宏大敘事套路演繹成了經典。但《軒轅劍》之後,仙俠劇幾乎陷入停産。主要原因是2012年前的仙俠劇均改編自單機遊戲,內容來源比較單一,IP儲備少、消耗快。此外,仙俠劇集要在“奇幻視效”和“古裝”上重點投入,製作成本和難度遠高於其他類型劇集,在缺乏有觀眾基礎的IP的情況下,投資風險驟然升高,製作方望而卻步。無人敢拍,也就無戲可播。

  但仙俠劇不可能曇花一現,回歸勢在必然。

  2014年《古劍奇譚》的出現再次點燃觀眾的追劇熱情。一般認為,這部劇開啟了“流量明星”與“仙俠劇”結合的商業模式。

  如果説《古劍奇譚》還在用單機遊戲IP改編和當紅明星護航來打安全牌,次年播出的《花千骨》則可謂是扣緊了時代的脈搏,真正開啟了仙俠劇的2.0時代。IP資源上它選擇了網絡小説作為改編對象,挑選女頻網文IP正是瞄準了“她經濟”,在受眾定位上更為精準;其次,它根據目標受眾的流行風向調整了仙俠劇的敘事,將主題從宏大色彩的拯救蒼生,聚焦為個人情感體驗,著重刻畫“虐戀”情節;再次,《花千骨》用一部劇調轉了仙俠劇自出現以來慣用的“大男主”敘事視角,開闢了仙俠劇“大女主”敘事的先河。

  此後的一些爆款如《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香蜜沉沉燼如霜》等,就是在不斷強化《花千骨》帶來的種種改變的同時,加入了“輪迴轉世”等新元素,讓角色以不同身份在人間、仙界、魔族等場景中“將愛情進行到底”。2020年播出的《琉璃》更是打造了一場“十生十世”的浪漫盛宴,可謂是虐戀巔峰。

  仙俠劇在這樣的敘事套路下將愛情反復提純,強調忠貞專一的獨家愛意,刻畫著為愛情犧牲奉獻的角色們。這種風尚甚至影響了相對少數的男頻網文改編的仙俠劇,《青雲志》(原著《誅仙》)和《雪中悍刀行》就被人指出,過於加重感情戲份的描寫,損傷了原著IP清新剛健的氣質。

  仙俠變仙戀,仙骨化柔情,這是仙俠劇1.0到2.0時代內容上最大的變數。整個仙俠劇的2.0時代,其內容來源雖以網絡文學為多,但也有基於原創劇本,或來自遊戲、漫畫等多重媒介的,可為何在影視化改編時都採用了虐戀的敘事模式?這既有女頻網文市場和接受方面的影響,也有改編成本的原因——換言之,它是商業敘事和受眾接受兩個維度上得出的最大公約數。所以仙俠劇2.0時代的問題也隨之凸顯,虐戀化的通行敘事模式不僅會抹平IP原著中的豐富內涵,也會壓縮女性角色的塑造空間。

  此種模式下,女主角通常以被拯救者、原地等待者、輔助者的形象出現,偏離了最初的“大女主”方向。即便是擁有個人追求的角色,如《仙劍4》中的韓菱紗,在遇到男主後便失去了獨立人格意義,成為幫助、見證男主成長的輔助人物。女性角色翻身的關鍵也大都在於出生血統是否高貴,如《三生三世》中凡人素素成為太子夜華的妻子後,在天庭得不到承認,轉世後元神以青丘上神白淺回歸,便得眾人跪拜。在人們呼籲建立多元價值觀的今天,這樣的創作已無法滿足觀眾日益增長的文化需求,文化消費的潮流漸漸位移。仙俠劇需要一部劇集,掃除往日頹唐,開啟3.0時代。

  探索情感共同體:

  仙俠劇的國內進展與國際傳播

  由九鷺非香同名網文改編的《與鳳行》,角色的人物設置和情節安排,採取了與此前仙俠劇全然不同的策略。

  最明顯的是加強了女性角色的主動性。劇中展現了女主人公沈璃如何率兵守護靈界子民,面對男主人公從凡人到上古神的身份變化,她也直接道“我愛的是凡人行雲,不管他此前是誰此後是誰”。這樣的沈璃在事業上獨當一面、愛情中人格完整,從而也將男性角色的性格從清冷、強大和霸道的固有套路中解脫了出來。

  男女設定的改變也讓仙俠劇的兩性關係有了全新可能。《與鳳行》中強大的女將軍可以和病弱凡人行止相愛。雖不能免俗要讓行雲擁有一重“世間唯一的上古神”的真實身份,但他面對感情時搖擺不定,“虛弱的人格”暴露無遺,最終沈璃葬身東海時,行止才甘願忤逆天道,坦然面對自己的愛意。實力上,女將軍與上古神旗鼓相當,在情感方面,也是女性引導男性成長。這樣的改動呈現出了觀眾喜聞樂見的“男女雙強”。除主角外,《與鳳行》還塑造了金娘子和慕子淳這一對同樣由女方主導的兩性關係,可以看出創作者是有意在顛覆傳統的兩性情感模式。

  同時,《與鳳行》還 以“家國情懷”為故事主線,創作了沈璃為保護子民與魑魅對抗,原本不合的仙靈兩界為守護眾生攜手同行等諸多情節。2023年的《仙劍4》雖然也有拯救蒼生的戲碼,遺憾的是,這些情節更像是為男女主人公的愛情增加佐料。《仙劍4》大量篇幅在講述男主雲天河如何解開自己的身世之謎,人物的主要活動場景也是在修仙門派和各類秘境之中,全無蒼生的蹤影,又何談拯救呢?

  《與鳳行》繼承了仙俠劇1.0時代的俠義精神和宏大敘事的優點,也避免了2.0時代過分強調虐戀和角色扁平的問題,展示了女性力量和平等的兩性關係,並且傳達出獨立、自強、善良的正向價值觀,這也是未來國産仙俠劇發展的新方向。不妨大膽預判,仙俠劇3.0時代將由此拉開帷幕。

  仙俠劇浮沉20年,故事從少年成長到輪迴虐戀再到強調女性力量,這中間最能畫出的其實是受眾群落的文化和情緒價值變遷。通俗的、流行的文藝作品是強消費屬性的産品,便需沉澱和折射大眾情感的週期性變化浪潮,社會、社群特別是仙俠劇主要受眾的思想、價值、情感與仙俠劇的生産、發展、傳播正可謂互為成就。此外,仙俠劇的古裝形式即其服化道成為愈來愈自信的中華審美風尚的又一聚焦,它著重體現了精品劇的外觀表徵並呼應著當下國風審美的流行,表裏之間增進了仙俠劇的感染力和東方審美辨識度。

  浸潤在這樣仙俠包裝下的情感表達和審美傳達也是傳播中的“硬通貨”。2018年播出的《香蜜沉沉燼如霜》在當時國內視頻網站尚未開展海外業務時,就在YouTube上掀起了一陣reaction(反應)狂潮。《與鳳行》更是在海內外十六個國家和地區同時播出,韓國MOA網站還為主演趙麗穎設立了劇集專欄。

  有趣的是,仙俠劇不僅能打動東南亞、日韓等與我們地緣較近的觀眾,也能觸及歐美觀眾的內心,這與中國網絡文學和東方文化在歐美的熱度也有關聯。網絡文學先在海外開闢市場,奠定了審美基礎,隨後以網文IP改編的仙俠劇再度進入,那些神秘獨特的東方韻味成了海外愛好者們確認身份的暗號。近年來,影視劇産業高度發達的韓國也在嘗試拍攝仙俠題材劇集,但效果極差。這也説明,僅靠技術無法複製中國仙俠劇的成功,仙俠文化內涵以及時代共情、故事共情才是關鍵。

  在此意義上,以仙俠作為獨特文化和故事渠道,交流溝通世界範圍內人類情感模式的共通性、共同體,用心製作國際級仙俠影視,依然是傳播和審美上大有可為的當代文化拓進。

  (夏烈、段佳,作者單位:杭州師範大學文化創意與傳媒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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