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專家學者在第八屆江蘇教育發展論壇上提醒:“互聯網+教育”,謹防學習碎片化
當下,“互聯網+教育”如火如荼。那麼,什麼才是真正的“互聯網+教育”?需要怎樣的“互聯網+教育”?8月4日至5日,民盟江蘇省委舉行的第八屆江蘇教育發展論壇上,140多名專家共同探討這一話題。
目前,中國從事在線教育的企業已達2500家,擁有數十萬門在線教育課程,互聯網教育用戶規模突破1億。江蘇省教育廳副廳長蘇春海説,衡量各地教育信息化建設,有個“三通兩平臺”指標,即寬頻網絡校校通、優質資源班班通、網絡學習空間人人通,建設教育資源公共服務平臺、教育管理公共服務平臺。江蘇教育信息化建設一直走在全國前列,全省寬頻網絡校校通實現全覆蓋,優質資源班班通覆蓋率達90%,網絡空間人人通達到80%,均高於全國水準。
校校通、班班通,電子書包、電子白板進課堂,實體課堂教學錄影上互聯網,這些是不是“互聯網+教育”?
“‘互聯網+教育’不是互聯網與教育的簡單相加。”在民盟江蘇省委副主委、蘇州大學校長熊思東看來,無論是“三通兩平臺”,還是當下備受追捧的“翻轉課堂”“微課”“慕課”等,都只能算是“互聯網+教育”的初級階段。“互聯網是刀、是斧、是鋸,將原來的一切都分解成碎片,然後再以互聯網為中心重新組建起來,成為新的體系、新的結構,‘加’完之後一切都會發生改變。”
研討中,不少專家指出了“互聯網+教育”存在的問題。民盟中央參政議政部部長范芳認為,目前互聯網教育資源良莠不齊,缺失標準,品質不高,同時,管理創新不足,傳統模式和現代手段融合不深等問題也比較突出。
蘇州工業園區景城學校教師朱慶龍説,某些地方為確保教師完成“優課”“微課”的數量,將“優課”“微課”等完成數量與職稱評聘、表彰評比掛鉤,“這樣依靠行政力量強制硬推,層層施壓,雖然短時間內籌集大量資源,卻導致同質化、形式化,品質不高。”
“部分地區和基層學校走極端,摒棄傳統教學,一味求新求全。”朱慶龍發現,一些學校在推進教育信息化改革過程中,片面單純引入新技術、新手段,相關教育教學管理措施依然沿襲舊體制,仍以分數作為衡量教師的唯一標準,“教師一方面要投身新的教學改革,另一方面要靠傳統手段來提升分數,這樣勢必加重師生負擔,與教育信息化推進的初衷背道而馳。”
信息化資源品質不高、利用率低等問題也較為突出。朱慶龍説,“一師一優課、一課一名師”活動開啟後至2015年底,一年多內有500多萬名中小學教師參與,曬課300多萬節,而在去年又有更大發展,新曬課400多萬節,曬課總數超過730萬節, 但大部分優課資源關注不多,甚至無人問津,能夠認真研討的更是少之又少。
朱慶龍認為,互聯網技術雖然對學習方式帶來變革的思潮和動力,但並沒有改變學習的本質,“學習的本質就是人的一種自我更新的生存活動,是師生、生生互動關係的體現,它不以人的主觀意志轉移。”
熊思東説,與“黑板+粉筆”的傳統教育模式相比,“互聯網+教育”的優勢毋庸置疑。“在哈佛大學,修學一門課收費標準約為3000美元,而在線學習幾乎不用花錢,獲得知識的成本從來沒有這麼低過。”但他也擔心,“互聯網+”教育在強化智育的同時,德育與體育功能無形中被弱化。“通過互聯網平臺進行知識和信息層面的交流,學生難以體會教師在知識傳遞時所傳遞的情感。”同時,“互聯網+”帶來的學習內容碎片化和學習時間碎片化,讓學生缺乏深入思考,缺乏知識加工,知識體系難以形成。
民盟江蘇省委教育工作委員會副主任、南京師範大學教務處處長邊霞也有類似擔憂。“新生代學生群體是網絡的‘原住民’,他們習慣於使用手機和網絡,熱衷移動産品,更習慣於圖像刺激,不習慣長時間坐著聽講,不願意長篇閱讀,碎片化的學習居多。”
常州同濟中學副校長陳開和説,今天越來越多的人過度依賴網絡,導致現實世界的學習能力、動手能力、思維能力、知識的梳理判斷推理能力萎縮和衰退,趨於知識的碎片化和思維的單向性。“智慧手機出現後廣泛存在的、令人憂慮的‘手機控’,對身邊的熟悉的人和事漠不關心就是典型的表現。”他認為,任何網上活動均不能代替人與人之間直接的面對面的溝通,作為教育,不僅是知識的傳遞經驗的分享,更是情感的交流和交融,人格的感召,網絡技術再發達也不能夠取而代之這種本質要求,只能是服務於這種本質要求。“互聯網環境下的教育更應回歸教育的本質,關注人的心靈喚醒、靈魂塑造和人格形成。”
“‘互聯網+教育’既是大勢所趨,也是逐漸變革的過程。”熊思東認為,實現“互聯網+”與教育深度擁抱,學校應堅守“育”的功能,維繫知識創造、學習者知識內化與習慣養成等功能,同時也要利用“互聯網+”重構“教”的功能。教師應成為學生學習的引導者、合作者,教育資源的設計者、開發者,知識寶庫的更新者、維護者。政府則應優化佈局,加強智慧基礎設施建設,制定發展規劃和行業標準。“無論技術如何發展,我們要始終遵循教育本質,遵循教育規律,擁抱互聯時代,專注服務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