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貸江湖大浪漸退 有人堅守有人退出
9月,以校園分期平臺為主的校園貸市場迎來了轉捩點:具有代表性的校園分期平臺開始放棄曾經的這片市場,從校園轉向其他領域;多地校園貸監管政策密集出臺,教育部也再度發文防範校園貸風險……
自今年3月份河南大學生因累計欠下校園貸平臺共計60多萬元而跳樓自殺的事件曝光後,校園貸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惡毒追債等校園貸“惡行”屢屢見諸報端。
數月來,校園貸平臺經歷的血雨腥風不僅是輿論口誅筆伐,更是這兩年來野蠻生長所帶來的行業洗牌:有的因壞賬而終結,有的選擇轉型或退出,有的則繼續堅守……校園貸行業正面臨生死抉擇。
利率普遍高於10%
記者調查
“2000元生活費不夠還債”
週五,當首都師範大學大三學生趙亮(化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時,已經是晚上8點了。剛做了4個小時兼職工作,趙亮懶得洗漱就躺在了床上,但心裏仍舊盤算著這個月是否還得起貸款。不過,他不得不趕緊想辦法入睡,因為每週末他都得繼續打工還錢。
“每個月家裏給的2000元生活費,根本不夠還債的。”趙亮説,最多的時候一個月得還4000多元,在三個校園分期平臺上已累計貸款金額超過3萬元,“今年3月起,我就強制自己不再打開分期平臺的網頁了。”
與趙亮自己打工還款相比,北京建築大學大三學生高婧(化名)則求助於父母為她還錢,一年半的時間裏,她在校園貸分期網站上累計分期金額高達5萬元。
趙亮介紹,這些平臺最吸引他的地方是一件東西分期之後不僅每個月還不了多少錢,而且平臺針對學生會有優惠活動,“看起來更划算”讓他深陷其中。“其實有些東西並不划算,但也只是買後算了才明白。”
以趙亮分期的平臺為例,除了繳納每月分期金額、分期利率以外,還有每月的服務費。綜合下來看,12期分期的産品算下來年化費率都在10%以上。
盈燦諮詢分析師張葉霞坦言,一些平臺雖然廣告上寫著減免信息,但利率及手續費合計起來普遍高達15%以上,學生群體難以承受。
此外,北京晨報記者在近日走訪北京多所高校發現,去年在各大高校鋪天蓋地的校園貸廣告大多已不見蹤影。一位高校相關負責人向北京晨報記者表示,學校也很擔心學生過度貸款的問題,目前以引導教育為主。“今年9月份開學時,校方已經禁止了校園貸、校園分期平臺廣告進入。”
市場走到分叉口
“前期積累用戶已經畢業”
9月5日,趣店集團宣佈退出校園分期市場,引起行業的廣泛關注。作為曾經的校園貸主力軍,趣店的這一舉動被業界列為校園貸市場標誌性事件。
趣店相關負責人向北京晨報記者表示,趣店自2015年就已經在謀劃轉型升級之路,如今已經升級為消費金融公司,未來將更加關注藍領、白領市場。“相比學生而言,擁有固定收入的群體更具有消費和償還能力,而獲客的成本也相對更低。”
對於退出校園貸市場,這位負責人坦言,自2015年起,校園貸市場涌現了大量同類平臺,市場魚龍混雜,浮躁的校園貸市場成為紅海,少數機構的過激行為更讓行業被外界妖魔化。同時,前期積累的用戶已經紛紛走出校園,服務好已有客戶是平臺必須去做的事情。
對於紛雜的市場,名校貸選擇品牌戰略升級,更加關注白領人群,並將逐漸減少校園內群體比例。而愛學貸、分期樂等平臺仍未放棄校園金融市場。
一位校園貸業內人士認為,這個時候更需要風控支撐。“重點大學並不意味著壞賬率更低。”該業內人士介紹,在核準合理額度的同時,也要防範商戶套現等騙貸問題,“業界很多平臺都因詐騙而垮臺。”
值得注意的是,不管是否退出校園分期市場,但很少有平臺完全放棄學校市場。
以趣店為例,在其退出校園分期市場的同時構造校園生態,為大學生提供除了金融之外的兼職、實習、就業等服務。“希望通過這些服務讓學生養成積累信用的概念,待學生畢業以後能夠享受信用消費的紅利,以及趣店的金融服務。”趣店相關負責人表示。
不僅趣店,曾經因為綜合費率高達40%而引起學生不滿,不得不在2013年暫停校園業務的捷信消費金融公司,也在2015年重啟校園分期業務。
中國小額貸款之父杜曉山直言,做學生群體的校園貸就是這麼糾結,大學生也有金融需求,但這是個流動的群體,學生總要畢業。這些人又都是未來潛在優質的客戶群,只是現在他們還沒有穩定的償還能力,壞賬率高於其他領域。
3月
河南大學生因欠校園貸債務自殺。
4月
教育部聯合銀監會發文,要求加強校園不良網絡借貸平臺的監管和整治。
8月
銀監會提出“停、移、整、教、引”整治五字方針。
9月
趣店宣佈退出校園分期市場。
廣州、深圳、重慶、廣西等多地出臺地方校園貸政策細則。
名校貸宣佈進軍白領市場。
教育部二次發聲,強調做好校園貸風險教育工作。
業內觀點
校園貸監管或不會“一刀切”
在大學生被校園貸“逼死”之後,監管接踵而至。8月,銀監會發文強調校園貸採取“停、移、整、教、引”五字方針;9月,深圳、廣州、重慶等地紛紛下發監管文件……密集的條例出臺之後,業界普遍認為,校園貸已經進入生死攸關的時刻,但對未來仍然迷茫。
一位校園貸平臺公關人士向北京晨報記者表示,現在平臺在宣傳上都儘量低調,“現在監管政策還不明朗。”這也成了多家平臺婉拒記者就校園貸採訪的理由。
不過,對於校園貸監管的未來走向,張葉霞認為,監管政策或不會“一刀切”,更可能將具體監管職權下放至地方金融局監管。
一位網貸人士也認為,監管的目的並非掐死整個行業,而是對行業做進一步規範。“校園貸多以小額網貸為主,是銀監會網貸監管細則中鼓勵的類型。”
對於未來監管,杜曉山則建言,政府應為校園網貸市場做好基礎設施建設,如建立健全徵信體系、做好風險提示等。同時,在企業進軍校園市場的前期、中期、後期都要充分發揮監管的作用,但同時把握好監管與創新的尺度。
對於未來校園貸發展方向,張葉霞表示,做好貸前風控非常重要,校園網貸需求還在,對於合規發展、做好風控的企業而言仍有發展的空間。而對準備或正在轉型的企業而言,她認為,企業的可發展場景廣闊,沒有必要局限于校園網貸市場。(記者 姜樊 實習生 紀婉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