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説赤道宛如地球的腰帶,那麼分佈于赤道附近地區的熱帶雨林就是真正的“綠色腰帶”。作為生物群落演替速度最快的生態系統,熱帶雨林不僅能發揮調節氣候、涵養水源等森林基礎功能,還為地球上超過半數的動植物物種提供棲居地。可以説,這條“綠色腰帶”牽係著全球生態平衡,保證生物圈物質循環的有序進行。
雨林之美,美在原真。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擁有中國保存最完好、連片面積最大的熱帶雨林:滿目蔥蘢,由3000多種野生維管植物組成;蓊鬱之間,有600多種動物繁衍棲息——這片僅佔國土面積比例不足0.045%的土地上,有全國約20%的兩棲類、33%的爬行類、38.6%的鳥類和20%的獸類,盡顯生物多樣性的繽紛色彩。
炎熱多雨的氣候儘管能孕育出生機盎然的雨林生態系統,卻不適宜人的生存發展。從人類中心的視角出發,想當然地認為雨林資源豐富從而肆意燒荒、開墾、採伐,往往只能釀成苦果。舉世聞名的亞馬孫雨林正是一例。為追求經濟效益,大規模砍伐雨林以種植大豆和油棕等作物,使亞馬孫雨林受損面積在短短10年間激增,大片裸露的地面觸目驚心。2019年以來,亞馬孫雨林因過度砍伐、局部乾旱等問題頻發大火,加劇了雨林萎縮。這警示我們:守護雨林原真之美,需要“進退有度”的智慧。
為保護生態,人類活動退離一步,生産生活水準才能更進一步。自2015年起,海南白沙黎族自治縣啟動生態扶貧移民工程,探索出生態修復與脫貧致富的雙贏模式。通過易地等價置換等方式,道銀村、坡告村的140多戶村民從鸚哥嶺自然保護區核心區遷出,搬進熱帶雨林國家公園之外的“銀坡村”,告別了泥墻鐵皮房、看病上學難的困苦生活,還獲得了橡膠林種植經營、雨林巡護等就業機會。
保留雨林生態的原真性和完整性,也是為科研與歷史文化保護爭取空間。在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核心保護區內,封山育林已經實現,但熱帶雨林保護依然任重道遠,仍存在次生林恢復緩慢、人工林生態功能低下等問題,這對生態系統人工輔助修復、天然林結構優化調整等關鍵保育技術提出新的要求。
在國家公園以外的生態移民村,黎族的村落形態格局、生活習俗、方言系統等物質與非物質文化遺産得以保留。未來,海南將推動熱帶雨林與黎族傳統聚落申報世界文化和自然雙遺産,讓這些具有本土特色與全球價值的自然與人文資産煥發新的生機。
守護雨林並不只是局限於人林關係的“進退之舉”。應該看到,雨林生態系統這座地球生物“博物館”正在啟迪著精細化生態管理的新思路。其實,動植物等生態資産各有價值,量化生態資産價值是踐行兩山理念的關鍵一步。熱帶雨林在垂直方向上存在顯著的層級特徵,這就像把豐富多樣的生物種群放在一個天然的“展示架”上,有助於將生態産品分門別類,建立分類匯算生態價值的方法。目前,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進行的生態系統生産總值(GEP)核算試點工作,正在將定量分析生態系統的産出和效益變為現實。
歸根到底,熱帶雨林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守護雨林的原真之美,就是為人類留住尚未解開的生命密碼,繼續探尋構建地球生命共同體的理想之路。(作者 朱金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