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掖,一座妙不可言的城市。綠洲草原、河流濕地、戈壁沙漠、高原冰川,大自然各種景致在這裡依次鋪開,被譽為“塞上江南”;絲綢之路、玉石之路、宗教之路、朝聖之路、民族融合之路在此交匯融合,繪就了古甘州厚重的歷史底色;一支從遠古西至哈志遷徙而來的少數民族,讓“金張掖”平添幾分神秘色彩。

 

張掖:牧歌、梵語與詩意

 

古戰場與牧馬人

 

甲午蘭月,早秋的細雨淅淅瀝瀝,浸透了祁連山北麓山下大馬營草原,河西走廊溫度驟然下降,穿著短袖褲衩的我們感受到了古甘州秋意。司機在車廂裏開起了暖氣,沿途大片的油菜花和連綿起伏的草原透過被霧氣朦朧的車窗,攝入眼簾直穿心底。當自由徜徉在草原上的成群駿馬出現在跟前的時候,我知道山丹軍馬場已經近了,戰馬的故鄉到了。

 

伴著千年不變的牧歌,思緒飄到了兩千多年前的古戰場前夜——河西之戰與少年將軍的英姿始終在腦子裏縈繞不去。

 

西元前121年夏,在今天祁連山與合黎山之間的弱水上游地區,驃騎將軍帶領漢軍將士從渾邪王、休屠王軍側背發起猛攻。大縱深外線迂迴作戰的戰術取得了成功,匈奴軍倉促應戰,大敗而逃,死傷三萬餘人,匈奴五王以及王母相國將軍都尉等一百多人被俘,渾邪王、休屠王率殘軍逃走。

 

第二次河西之戰宣告大勝,驃騎將軍重擊匈奴右部,將其勢力趕出河西地區,切斷匈奴與羌人的聯繫,河西之戰後第三年,驃騎將軍再與衛青一起發起漠北之戰,殲滅匈奴九余萬,在狼居胥行祭天封禮。“斷匈奴之臂,張中國之掖”,西元前111年,張掖置郡,至此西漢于河西列四郡(今酒泉、武威、敦煌、張掖),河西走廊納入大漢版圖直至今日,漢朝從此開闢絲綢之路,而張掖亦成為最重要的交通要塞。

 

這位立下赫赫戰功的將軍,正是大名鼎鼎的冠軍侯霍去病,時年十九歲。為保漢軍戰備之需,將軍在今山丹縣的大馬營草原上創立了聞名中外的山丹軍馬場,一直延續至今。西元前117年,霍去病病逝于長安,年僅24歲(虛歲),死後,其墓被造成祁連山形狀,以顯其彪炳史冊的戰功。

 

塵封的歷史已遠去,看不到歷史的硝煙,也聽不到這片遼闊大草原上的戰馬嘶鳴。站立山丹軍馬場博物館之前,“牧馬人二代”李正斌指著博物館前雕刻著“青春無悔”、“牧馬人”和“軍牧魂”的紀念石,為我們介紹古戰場上山丹軍馬的前世今生與輝煌過往。

 

“夏季的時候,帶上乾糧、帳篷,拿上馬鞭、馬鞍子,父親要到青海‘進溝子’,也就是去放牧,在山裏把帳篷支起來,把鍋灶支起來,用牛羊糞當燃料,一去得兩三個月。”出生於上世紀70年代的李正斌現在是山丹軍馬場自然保護站的會計。

 

民國十八年,因為軍閥抓壯丁,李正斌的父輩從青海輾轉到了張掖山丹軍馬場,從此紮根放牧至今。“冬季,父親披著氈衣,穿著皮襖,日夜看守著馬,不能讓馬群走散。當時是開放式的牧場,沒有圍欄,馬可能隨意跑掉。遇上下大雪的天氣,騎著馬追失散的馬匹,白雪茫茫,懸壁與草場的界限分不清楚,一不小心就會摔下懸崖,粉身碎骨。和我父親一起的牧馬人就有的一去再也不能回來了。我爸爸運氣好,很多時候都是有驚無險。”李正斌的父親靠著微薄的工資將一家七個孩子養大,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但是牧場也給了李正斌純真的童年時光。

 

“琵琶花生長在祁連山上,生命力非常強,白裏透綠,綻放的琵琶花給人一種聖潔的感覺。當時我在軍馬場的煤礦當會計,有一天我騎著馬往祁連山山麓走了十幾公里,在一處人跡罕至的山上,我看到了琵琶花開得漫山遍野,雪白的一片。”李正斌在牧場生活二十幾年,第一次被如此美麗的風景震撼。從此,他堅守牧場至今,即便曾經有過機會去改革開放的前沿廣東工作,但是他依然選擇回歸草原,追尋“馬背上英雄”的夢想。延續兩千多年的軍馬文化已靜靜地流淌在他的血液裏,滲透在他的思想與靈魂中。

 

“馬是一種有靈性的動物,它嬌貴、聰明、忠誠。我從小騎著山丹軍馬在大草原上縱橫馳騁,不由得想起那些馬背上的英雄,自幼的成長經歷給了我無比的自豪感,讓我油然地覺得馬是一種非常偉大的動物。戰馬他誕生在我成長的地方,山丹軍馬就是我們這一代人的精神象徵。我們就是這樣一群騎著山丹軍馬,很威武地在大草原上奔跑著馳騁著的牧馬人。”金戈鐵馬的冷兵器時代,軍馬守護著古絲綢之路,保障漢唐絲路的繁榮與暢通,改變著人類歷史文明的進程;時至今日,一代代牧馬人在古戰場上堅守的,不僅是一份責任與榮譽,更是中華軍馬文化的血脈。

 

半城蘆葦與西夏國寺

 

初秋的張掖,暑氣尚未退盡,坐著電瓶車徜徉在張掖國家濕地公園的三萬畝蘆葦林裏,微風習習,湖面上流淌著天空的雲彩,好似一幅江南水鄉圖。“不望祁連山頂雪,錯將張掖認江南”,這是古人對於“塞上江南”古甘州張掖的真實寫照。據《甘州府志》記載,舊時張掖城內外舉步見池塘,抬頭見蘆葦,家家泉水,戶戶垂柳,特別是城區北郊的沼澤湖灘,蘆葦成片,山泉碧波盪漾,水鳥雲集,魚翔淺底,草木繁茂。在黃沙萬里長的戈壁大漠上,如何能屹立著江南水鄉似的“金張掖”?這與張掖優越的自然地理環境有關。

 

張掖南接祁連山,北依合黎山,兩山夾一川,張掖正是處河西走廊中部、黑河沖積扇形成的三角洲之上,祁連山雪水澆灌著這片沙漠上的綠洲,境內中國第二大內陸河川流而過,在張掖城北郊的低窪處自然形成了濕地景觀。這片三萬畝的蘆葦地,正是濕地自然形成的原生植被。

 

“一城山光,半城塔影,連片葦溪,遍地古剎”,半城蘆葦給了張掖湖光山色,而西夏皇家寺院大佛寺則給甘州積澱了厚重的歷史文化底色。

 

張掖:牧歌、梵語與詩意

身著裕固族傳統婚禮服飾的青年(陳淮/CFP)

 

西夏大佛寺始建於西夏永安元年(西元1098年),位於張掖市西南隅,因寺內有中國最大的室內臥佛涅槃像(長34.5米)而得名。史載西夏國師嵬眻在此掘出一翠瓦覆蓋的臥佛而初建大佛寺,現存建教文化交流的産物。

 

“它不僅是漢傳佛教的寺院,也是藏傳佛教的聖寺。現在見到大佛寺所有構件、雕刻、建築風格與特點,都是漢藏藝術相交融。他本身就是一個多元文化的産物。”甘州區博物館副館長王康介紹説,在古代絲綢之路要塞中的張掖深受絲路文化的影響,這才有了後來西夏創建的大佛寺。

 

“大佛寺本身,就是宗教傳承之路上經歷多少年的醞釀,佛教文化的根基在此,才會孕育出這樣的一個碩果。在漢唐時期,絲路打開之後,絲綢之路、玉石之路、宗教之路、朝聖之路、民族融合之路,交融在一起,形成統一的信仰,才能融合各個民族。不論是西夏人、蒙古族人、漢人,都是統一的信仰,即佛教,所以才有了西夏時期大國師嵬眻發現玉石之後,創建大佛寺。”

 

歷史上,張掖以地處絲綢之路中段的優越地理位置,成為中西文化交匯的重鎮,這片沃土上留下了豐富多樣的歷史文化遺跡──皇家寺院大佛寺、千古城池黑水國、隋代木塔、唐代鐘樓、明代糧倉、清代總兵府等等,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在此積澱;張騫、霍去病、班超、法顯、隋煬帝、玄奘等歷史人物在此留下足跡。元代,馬可·波羅旅居甘州一年,曾在其《東方見聞錄》中描述:張掖有一座寺廟僧眾達一千多人,寺廟內有一座大臥佛。1977年在大佛寺附屬建築金塔殿下出土的五枚波斯銀幣,亦見證了古代絲綢之路上中外貿易往來和文化交流的歷史。

 

大佛寺內一幅《西遊記》的壁畫更為大佛寺文化多元化增添了詼諧的色彩:畫中的豬八戒勤勞勇敢任勞任怨,而大師兄孫悟空則顯得懶惰與閒散。這或許與高老莊在張掖有關?豬八戒娶親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裡。很明顯,在張掖,豬八戒比大師兄孫悟空更有群眾基礎。

 

“晾經臺、牛魔王洞、流沙河、黑河、高老莊,一個個唐僧取經的原型地,都能在張掖找到與它相對應的歷史遺跡。玄奘取經,從唐之後已經開始流傳,在《西遊記》成書之前,民間關於玄奘取經的故事傳説有很多版本,我們這幅壁畫就是一個地方版本的最好證明。壁畫中突出豬八戒的形象,是受地域文化特點的影響,帶有本土化的氣息。”王康介紹説,明代之後,隨著《西遊記》小説的流行,唐僧師徒四個人物的性格特點都形成築有大佛殿、藏經閣、土塔三處。西夏大佛寺的建築融合了少數民族與漢族建築的特色,是民族融合與宗教文化交流的産物。

 

張掖:牧歌、梵語與詩意

 

“它不僅是漢傳佛教的寺院,也是藏傳佛教的聖寺。現在見到大佛寺所有構件、雕刻、建築風格與特點,都是漢藏藝術相交融。他本身就是一個多元文化的産物。”甘州區博物館副館長王康介紹説,在古代絲綢之路要塞中的張掖深受絲路文化的影響,這才有了後來西夏創建的大佛寺。

 

“大佛寺本身,就是宗教傳承之路上經歷多少年的醞釀,佛教文化的根基在此,才會孕育出這樣的一個碩果。在漢唐時期,絲路打開之後,絲綢之路、玉石之路、宗教之路、朝聖之路、民族融合之路,交融在一起,形成統一的信仰,才能融合各個民族。不論是西夏人、蒙古族人、漢人,都是統一的信仰,即佛教,所以才有了西夏時期大國師嵬眻發現玉石之後,創建大佛寺。”

 

歷史上,張掖以地處絲綢之路中段的優越地理位置,成為中西文化交匯的重鎮,這片沃土上留下了豐富多樣的歷史文化遺跡──皇家寺院大佛寺、千古城池黑水國、隋代木塔、唐代鐘樓、明代糧倉、清代總兵府等等,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在此積澱;張騫、霍去病、班超、法顯、隋煬帝、玄奘等歷史人物在此留下足跡。元代,馬可·波羅旅居甘州一年,曾在其《東方見聞錄》中描述:張掖有一座寺廟僧眾達一千多人,寺廟內有一座大臥佛。1977年在大佛寺附屬建築金塔殿下出土的五枚波斯銀幣,亦見證了古代絲綢之路上中外貿易往來和文化交流的歷史。

 

大佛寺內一幅《西遊記》的壁畫更為大佛寺文化多元化增添了詼諧的色彩:畫中的豬八戒勤勞勇敢任勞任怨,而大師兄孫悟空則顯得懶惰與閒散。這或許與高老莊在張掖有關?豬八戒娶親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裡。很明顯,在張掖,豬八戒比大師兄孫悟空更有群眾基礎。

 

“晾經臺、牛魔王洞、流沙河、黑河、高老莊,一個個唐僧取經的原型地,都能在張掖找到與它相對應的歷史遺跡。玄奘取經,從唐之後已經開始流傳,在《西遊記》成書之前,民間關於玄奘取經的故事傳説有很多版本,我們這幅壁畫就是一個地方版本的最好證明。壁畫中突出豬八戒的形象,是受地域文化特點的影響,帶有本土化的氣息。”王康介紹説,明代之後,隨著《西遊記》小説的流行,唐僧師徒四個人物的性格特點都形成築有大佛殿、藏經閣、土塔三處。西夏大佛寺的建築融合了少數民族與漢族建築的特色,是民族融合與宗教文化交流的産物。

 

“它不僅是漢傳佛教的寺院,也是藏傳佛教的聖寺。現在見到大佛寺所有構件、雕刻、建築風格與特點,都是漢藏藝術相交融。他本身就是一個多元文化的産物。”甘州區博物館副館長王康介紹説,在古代絲綢之路要塞中的張掖深受絲路文化的影響,這才有了後來夏創建的大佛寺。

 

“大佛寺本身,就是宗教傳承之路上經歷多少年的醞釀,佛教文化的根基在此,才會孕育出這樣的一個碩果。在漢唐時期,絲路打開之後,絲綢之路、玉石之路、宗教之路、朝聖之路、民族融合之路,交融在一起,形成統一的信仰,才能融合各個民族。不論是西夏人、蒙古族人、漢人,都是統一的信仰,即佛教,所以才有了西夏時期大國師嵬眻發現玉石之後,創建大佛寺。”

 

歷史上,張掖以地處絲綢之路中段的優越地理位置,成為中西文化交匯的重鎮,這片沃土上留下了豐富多樣的歷史文化遺跡──皇家寺院大佛寺、千古城池黑水國、隋代木塔、唐代鐘樓、明代糧倉、清代總兵府等等,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在此積澱;張騫、霍去病、班超、法顯、隋煬帝、玄奘等歷史人物在此留下足跡。元代,馬可·波羅旅居甘州一年,曾在其《東方見聞錄》中描述:張掖有一座寺廟僧眾達一千多人,寺廟內有一座大臥佛。1977年在大佛寺附屬建築金塔殿下出土的五枚波斯銀幣,亦見證了古代絲綢之路上中外貿易往來和文化交流的歷史。

 

大佛寺內一幅《西遊記》的壁畫更為大佛寺文化多元化增添了詼諧的色彩:畫中的豬八戒勤勞勇敢任勞任怨,而大師兄孫悟空則顯得懶惰與閒散。這或許與高老莊在張掖有關?豬八戒娶親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裡。很明顯,在張掖,豬八戒比大師兄孫悟空更有群眾基礎。

 

“晾經臺、牛魔王洞、流沙河、黑河、高老莊,一個個唐僧取經的原型地,都能在張掖找到與它相對應的歷史遺跡。玄奘取經,從唐之後已經開始流傳,在《西遊記》成書之前,民間關於玄奘取經的故事傳説有很多版本,我們這幅壁畫就是一個地方版本的最好證明。壁畫中突出豬八戒的形象,是受地域文化特點的影響,帶有本土化的氣息。”王康介紹説,明代之後,隨著《西遊記》小説的流行,唐僧師徒四個人物的性格特點都形成定勢了,在這幅壁畫中的人物形象富有張掖地域文化特色,非常別致與難得。

 

張掖:牧歌、梵語與詩意

 

遠古西至哈志的牧歌

 

離開張掖丹霞國家地質公園時,已是晌午,一行人在車裏昏昏沉沉地顛簸著。

 

“快看!”車裏的一聲驚呼,被驚醒的我們齊齊往車窗外望去:一串串以經咒圖像木版印于布、麻紗、絲綢和土紙上的各色風幡在大地與蒼穹間飄舞,銀光閃閃的祁連山冰川雪峰就在頭頂,綠草茵茵的草原上搖曳著各色小花,金光燦燦的藏傳佛教廟宇出現在眼前,一匹匹駿馬在草原上自由地徜徉。當穿著“衣領高、帽有纓”傳統服飾的草原主人走出帳篷熱情歡迎我們的時候,我知道裕固族的故鄉——張掖肅南裕固族自治縣到了。

 

裕固族自稱“堯乎爾”,回鶻人的後裔,與“黃頭維吾爾”和“撒裏維吾爾”有密切關係,居住在河西走廊的祁連山腳下,崇尚騎馬與射箭,現有人口一萬四千多人,肅南裕固族自治縣是全國唯一的裕固族聚居區。

 

裕固族較為完整地保留了本民族習俗和傳統,其傳統禮俗、喪葬習俗與婚俗獨具特色,民歌、服飾與皮雕等很能體現其民族特色。國家級裕固族服飾傳承人柯璀玲生長于裕固族草原,14歲開始便收藏富有民族特色的帳篷與物件。“每個姑娘出嫁的時候,都會穿本民族服飾、戴本民族的頭面,即使與漢族小夥子結婚,漢族小夥子也會穿我們傳統的服飾。服飾上的刺繡、縫製、捻線,我都會,包括毛編、皮雕、還有傳統的民俗飲食的製作,我都會。我就是閒不下來,只要看到我們民族原來的舊的東西或者手工藝不做了,慢慢被淘汰了,我就會把他們紀錄下來。”

 

在裕固族的傳統婚禮中,“頭面”的裝飾頗為講究。新婚第二天,當啟明星冉冉升起,新娘在伴娘的陪同下進入鋪有紅地毯的氈房,舉行戴頭面儀式。在悠揚典雅的《戴頭面歌》的伴奏下,初嫁的新娘戴上喇叭形氈帽,佩戴上胸飾和背飾,戴上用銀牌、玉石、珊瑚、瑪瑙、海貝等編製成的頭面。這個儀式意味著姑娘已經結束了天真爛漫的少女時代,走向新的生活。

 

隨著社會變遷,傳統服飾的傳承面臨困難。柯大姐現在有二十幾個徒弟,她用退休金給徒弟發生活補貼,希望有更多的年輕人能參與民族文化的傳承。“我想建立一個裕固族的傳統村寨,建成之後,我要招收四五十個徒弟,把傳統的民族服飾、皮雕、針線活等手藝傳承下去。”柯大姐把他的兒子、兒媳婦、女兒都從外地叫回來,全家人都在做民族文化傳承的工作。

 

唱完一曲高亢悲涼遠古歌曲《西至哈志》,柯大姐眼泛淚花。一個月前,她重走了裕固族的“東遷路”。“我們來自遙遠的西至哈志,水草豐美的遠古家園,經過了千佛洞萬佛鄉,曆盡艱辛來到了巴孜登灘(音)住下,在巴孜登灘能看到回來的路。”柯大姐説,裕固族東遷時非常悲慘與坎坷,當時正是冬天,瘟疫、內訌與戰爭,他們不得不把老人與孩子都丟下,只留下強壯的青年人東遷到現在駐紮的草原。

 

“民歌是我們民族的史詩,我們裕固族沒有文字,失傳了,只能用語言,以民歌的形式把我們的婚俗、我們的過去、現在以及將來,用我們的民歌唱出來,這樣才能把我們的民族文化留下來。”裕固族的神話、傳説、寓言、民歌、敘事詩、格言、諺語等,就這樣在民歌中代代流傳。

 

柯大姐説,裕固族的兩個民歌傳承人馬上就八十歲了,去年一個一百歲的皮雕傳承人老奶奶去世了,“每當用眼淚送走一個老人的時候,我就特別難受,因為裕固族的人口真的特別的少,走一個就少一個。”

 

柯大姐重走裕固族“東遷路”,探尋自己的民族起源。據史書記載,十五世紀中葉,裕固族各衛之間戰爭不斷,特別是吐魯番日益強大以後,頻繁侵擾各衛,關外各衛相繼崩潰,紛紛要求向關內遷徙。十六世紀初,撒裏畏吾人開始東遷,入關以後,裕固族又被稱為“黃番”。在新疆天山杏花村,柯大姐與當地村民交流,發現他們的語言有六成是相同的,四百年前的維吾爾服飾圖案也和裕固族傳承下來的服飾相似。穿過柴達木盆地,她來到一個蒙古族小鄉鎮,發現他們服飾上的圖案與裕固族的也同根同源。她感覺自己像是“回娘家的孩子”。

 

柯大姐希望建立一個“活態博物館”,把自己收藏的上千件裕固族帳篷與物件,按原來部落衣食住行的模樣復原。這樣,“若干年以後,年輕人能知道本民族以前的生活與生存狀態。”她希望年輕人能重走“東遷路”,了解本民族的傳統,把民族傳統習俗與文化傳承下去。

 

八月的草原,雨季已經到來,裕固族草原上迎來了一場大雨,預示著來年草原水草豐美,也喻示著“裕固”二字的漢語意思——“富裕與鞏固”。

 

當我們離開草原之時,我又看到了祁連山下那飄蕩搖曳的“風馬旗”。牧民路過時,都要下馬致意,右繞一圈。也許是裕固族人的青稞酒勁頭太足,激得我站在風馬旗下,望著遠處的祁連山雪峰,潸然淚下。那一刻,我的心是如此之平靜與坦蕩,向著大山與蒼穹吶喊:“大山聖主,佑我生靈。”張掖,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更與何人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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