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翁新釋:美劇《青年莎士比亞》熱播

2017-08-24 11:25:53|來源:文匯報|編輯:彭麗 |責編:劉徵宇

  原標題:現代包裝下的莎翁新釋,美劇《青年莎士比亞》熱播 喚醒沉睡在歷史中的青年莎士比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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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劇《青年莎士比亞》用現代化的包裝,講述了富有野心與才華的青年莎士比亞,如何從無名之輩成為傳奇大師。圖為該劇劇照。

  ■《青年莎士比亞》有戲説的成分。但如果拋開對歷史真實性的盤問,它向觀眾展現了多個維度的戲劇衝突,把一個有雄心抱負的詩人,不動聲色趕出精神的理想家園,扔進聲色犬馬的世界,讓他面對瘋狂的觀眾,面對人性的誘惑,面對複雜的人事,面對各個方面的考驗。與此同時,它也生動捕捉和展現了16世紀戲劇生態和創作實景

  年輕的莎士比亞留下他的妻子和三個幼子,隻身前往倫敦尋找財富與名望。面對丈夫的無情離去,妻子海瑟薇冷言冷語:“誰會想要威廉·莎士比亞的劇本?”

  正在熱播的美劇《青年莎士比亞》的劇情,就從這裡展開。在此之前,歐美影視劇中,聚焦這位世界文壇偉人的作品並不少見,比如與“羅密歐和朱麗葉”産生互文性的電影《戀愛中的莎士比亞》、探索“文壇八卦”———莎翁是否真實存在的電影《匿名者》等等,但這部劇的視角卻與眾不同:鏡頭聚焦莎士比亞初闖倫敦的經歷,打撈文學史留下的零星記載,加以華麗的想像,給觀眾呈現了一個兼具野心與才華、激情與魯莽的年輕人,如何從無名之輩成為傳奇的莎士比亞。

  《青年莎士比亞》充滿狂野氣息,創作者用搖滾音樂和現代聲軌對16世紀的英國倫敦做了風格化的處理,帶領著觀眾,一起尖叫著把沉睡在歷史中的莎士比亞喚醒。飾演青年莎士比亞的英國演員勞裏·戴維森,是一個剛剛畢業于英國倫敦音樂戲劇學院的新人,他外形俊美,眼神清澈而富有光彩。不過,他眼中的這團熊熊烈火,並非燃燒于情人的愛意,而是慾望與激情:征服觀眾,征服倫敦,讓莎士比亞的名字永遠不會被喜新厭舊的世人遺忘。這個與眾不同的莎士比亞,踏著英國撞擊樂隊的經典歌曲“London Calling”走進人聲鼎沸、光怪陸離的倫敦市井。

  生動捕捉16世紀戲劇生態和創作實景

  花繡耳釘,彩繪煙熏,五顏六色的頭髮,皮衣皮褲加身……《青年莎士比亞》裏,不拘一格的群像造型,給觀眾帶來了強烈的視覺衝擊。編劇克雷格·皮爾斯説,伊麗莎白時代的劇場帶有濃厚的市井文化氣息。想像一下300名觀眾擁擠在露天的舞臺前,一邊看表演,一邊大聲説話、喝酒、跳舞、打架、調情,喜歡表演時歡呼鼓掌,不喜歡時就往演員身上扔東西,喝倒彩。

  那個時代的英國,看戲就是老百姓茶余飯後的消遣,三教九流都喜歡進劇場看戲。不過,老百姓們普遍拮據,劇場靠票房收入掙不了什麼錢,生存舉步維艱,每一項支出都得精打細算,老闆們經常想出各種辦法剋扣演員的工資,而演員們則用葷段子、低俗笑料來填補本就無聊透頂的劇情,博觀眾眼球,粗糙、粗鄙、粗暴的戲劇創作蔚然成風。

  缺少劇本,是所有劇場老闆的苦惱,當然,正如劇中所講述的那樣,如果能簽約到像克裏斯托弗·馬洛那樣出類拔萃的作家,也就不愁票房了。不過,有名氣的作家早就被有財有勢的劇場壟斷,倫敦更多的是像“伯比奇劇院”這樣的演出團體:一場糟糕的演出被觀眾扔了臭鞋,演員和編劇互相指責。莎士比亞誤打誤撞闖進這裡時,所見的就是老闆對著亂成一團的現場,氣到暈厥。

  這時的莎士比亞,空有一腔才華卻沒任何名氣。他為一籌莫展的老闆伯比奇獻上了劇本,狡猾的老闆收下劇本卻抹去他的名字,然後借更有名的馬洛的名氣把作品推向舞臺,只把盈利的零頭打發給莎士比亞作為報酬。而在劇目成功後,老闆和演員們還開始對劇本妄加改造,毫不顧忌作品的本意和劇作家的意見———這在那個時代並不罕見,不管是什麼劇團,剛起步的劇作家只有雇傭工般的地位。

  雖然心中有萬千丘壑,雖然無法忍受討好觀眾的低俗做派,但莎士比亞還是得先從平庸的故事寫起,撿起地上的六便士。不過,這位天才作家就是有能力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一些老掉牙的故事也能被他寫得新奇有趣。

  沒錯,《青年莎士比亞》有戲説的成分。但如果拋開對歷史真實性的盤問,它向觀眾展現了多個維度的戲劇衝突,把一個有雄心抱負的詩人,不動聲色趕出精神的理想家園,扔進聲色犬馬的世界,讓他面對瘋狂的觀眾,面對人性的誘惑,面對複雜的人事,面對各個方面的考驗。與此同時,它也生動捕捉和展現了16世紀戲劇生態和創作實景。

  如同鏡子照出莎翁的傑出與不凡

  更重要的是,借助有依據的史實,在虛虛實實間,《青年莎士比亞》巧妙地向觀眾展示了這位文學巨子傑出的創作天賦,如同一面鏡子,照出了他的不凡。

  比如,倫敦劇場競爭異常激烈,伯比奇劇院的大紅人、諧星肯普被對手劇院以重金挖走,劇院票房一落千丈。莎士比亞試圖為他的東家勸回肯普,“你能夠讓全世界為你笑,可是你能讓全世界為你哭嗎?我要為你寫一個又悲又喜的角色,讓你從此不會被觀眾遺忘。那是一個經常醉酒的胖騎士,他陪伴著王子不羈的青春,看著他一步步成為王者,最終,王子卻無法忍受他的放浪形骸,但這粗俗在過去卻是王子願意信任的真誠。”這個好酒貪杯、縱情聲色的胖騎士,就是莎士比亞在《亨利四世》中塑造的“福斯塔夫”,這個喜劇人物被後世譽為莎翁筆下最生動、最複雜、最深刻的角色。莎翁也是最早體會到喜劇的背後就是悲傷的偉大作家。

  再比如,年輕的莎士比亞在幫著劇院排練時,會極有建設性地糾正演員的表演誤區。他朝那位極有自我表現慾望的男演員手中塞了一面鏡子,“戲劇,仿佛要給自然照一面鏡子,給德行看一看自己的面貌,給荒唐看一看自己的姿態,給時代和社會看一看自己的形象和印記”。

  莎士比亞的優秀引起其他劇作家的羨慕嫉妒,在他早期作品裏可以發現對素體詩有較多運用。素體詩,又被稱為“抑揚五步格”,這是當時誕生於“學院派”劇作家並且流行開來的新體式。倫敦最出名的“大學才子”之一羅伯特·格林就曾對莎士比亞極盡嘲諷,説他不配做素體詩,是“用我們的羽毛裝扮起來的暴發戶烏鴉”。這一歷史素材被編劇高明地呈現出來。在電視劇的第一集,兩個人在酒館相遇鬥詩,以“抑揚五步格”即興創作,身在草野的莎士比亞向養尊處優的文人們“宣戰”,精彩的文鬥令人印象深刻。

  在《青年莎士比亞》中,莎士比亞當然是絕對的主角,而克裏斯托弗·馬洛則是全劇的重要配角。歷史上,馬洛也是光芒萬丈、無法蒙塵的才子,但他卻英年早逝,只活了短短的29年。在劇中,馬洛被塑造成了一個悲劇的角色,一個無法實現夢想的莎士比亞版本。風流的馬洛縱情于聲色之間,猶如他創作的鴆酒,他早就厭倦了這種生活,直到他發現了同樣是異類的莎士比亞,馬洛被莎士比亞的才華折服,更為他的企圖心震驚,他渴望了解莎士比亞,想要保護他,重新點燃自己創作、生活的意義與激情,卻行差踏錯把自己推向了深淵。戲劇大師勞倫斯·奧利弗在電影《哈姆雷特》裏捧起的骷髏,同樣出現在劇中馬洛的書桌上,這或許不是巧合,而是編劇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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