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文學獎得主阿來攜《機村史詩》來滬

2018-03-27 10:27:56|來源:文匯報|編輯:彭麗 |責編:劉徵宇

  原標題:茅盾文學獎得主、作家阿來攜長篇小説《機村史詩》來滬暢談創作:今日中國鄉村迎來的生機,堪稱一部偉大史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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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阿來《機村史詩》六部曲,由《隨風飄散》《天火》《達瑟與達戈》《荒蕪》《輕雷》《空山》六本書組成。(浙江文藝出版社供圖)

  “一個作家不管聚焦何種題材,重要的是要對語言有追求,對所呈現的對象有一點點超越性。現實主義書寫,不是簡單拿個DV跟著現實熱點跑,或全盤照拍。”日前,知名作家、茅盾文學獎得主阿來攜長篇小説《機村史詩》六部曲亮相思南讀書會,與滬上讀者們分享創作經驗,並笑著“許下承諾”———只要健康允許,“我會再接著寫兩本鄉村小説,以十年為一個單元,寫寫新世紀農村的新變化”。

  《機村史詩》是阿來2005年出版的小説《空山》新版,由阿來重新拆分命名。有讀者形容,《機村史詩》就像“六片花瓣”,由《隨風飄散》《天火》《達瑟與達戈》《荒蕪》《輕雷》和《空山》六本書組成,每部又分別由一部小長篇、事物筆記和人物筆記共同構成。這部以花瓣式架構編織的藏族村莊當代編年史,日前由浙江文藝出版社推出。評論家李敬澤曾説,“《空山》寫藏區,阿來按下雲頭,寫了人的世界。人有大有小,但終究都是人,承受著與我們內容相同、但前提和節奏不同的現代歷史。畫神容易畫人難,《空山》比《塵埃落定》難。”

  對於文學來説,人是出發點,也是目的地

  美國批評家哈羅德·布魯姆曾説:“倘若遵照荷馬、維吉爾、彌爾頓創作史詩的標準,我們現今已沒有可稱為史詩的體裁。”但他又在《史詩》批評集中,把《白鯨》《追憶似水年華》和《源氏物語》等作品也納入了史詩範疇,並重新定義史詩為“英勇地整夜搏鬥,拖住死亡天使,以求贏取更長的生命賜福”。作家阿來很欣賞這個説法,他認為,從這個意義上説,中國鄉村迎來今天的生機,確實也可稱為一部偉大的史詩。

  如何在小説中呈現這生機中的波瀾壯闊?《機村史詩》小説的主角正是一座名為機村的村莊,“機”是一個藏語詞的對音,藏語裏一種叫嘉絨語的方言裏的詞,意思是種子,或根子。在阿來心目中,他寫《塵埃落定》《機村史詩》,是下定決心要寫出“史詩意味”的;即便這樣,寫完後仍“覺得意猶未盡”,發現小説中還有部分情節和人物能單獨拎出來再寫中短篇。

  比如《塵埃落定》寫了一個銀匠,但沒有充分展開,阿來唸唸不忘,後來創作了短篇代表作《月光下的銀匠》。“雖然小,但我覺得精緻,有趣。”他很贊成米蘭·昆德拉所説的“文學也有一點遊戲性質”,這不是大家通常理解的玩耍,而是指比較高級的智力空間裏的語言切磋。在他看來,如果純粹追求意義和思想,可以直接研究哲學、歷史、人類學等,但它肯定不是小説的首要任務。

  “對於文學來説,人是出發點,也是目的地,不能離開人。我偏執地認為,小説的深度不是思想,而是體現在情感的深度,體驗的深度。”他説,“文學,有文學自己承擔和擅長的功能。”

  在詩意剛露頭時就緊緊抓住,不讓它墮入瑣碎中

  資深編輯葉開説,《機村史詩》在文體探索上呈現出強烈的開放結構,不是封閉的,“開放結構散發的氣息,屬於活生生的五味俱全的世界,聲音、色彩、香味等都交融在一起。”

  的確,這部小説以破碎的變動結構對應不斷重組的鄉村,“花瓣式”本身也成了某種隱喻。“因為這50年中,在鄉村,沒有一個人或一種人,或一個家族,像長河小説中那樣始終處於舞臺的中心。”阿來説,“如果我要以變化的村莊為主角,就得隨時去蹤跡那些因時因勢成為中心,或者預示著鄉村變遷方向的新的人物。”

  “寫作中,尤其需要把握的還是文學的詩意,詩意在語言的構建當中自然而然會産生,它一露頭就得緊緊抓住。如果詩意閃爍一下就消失,就會墮入瑣碎的、庸俗的世俗當中,失去了意義。”阿來強調,書寫現實的過程中,需要作家從現實中提煉捕捉詩意。“我不反對現實主義,但是我堅決反對把現實主義等同於照相式———拿個DV就跟著人屁股後面拍,要特寫有特寫,要中景有中景,如果要大全景就放個無人機在天上,什麼景觀都可以看到……但如果文學只有這種亦步亦趨功能的話,其實是文學的自我取消。”

  小説為什麼能夠存在?文學有什麼神奇的魅力?阿來接連拋出幾個問號,他的答案是,文學書寫的能力恰恰在於,能夠在基本經驗的基礎上構建一個能夠超越、甚至是迥異於現實的世界,但又能觀照當下。“正如我的寫作,不是為了渲染這片高原如何神秘,渲染高原上的民族生活得如何超然世外,而是為了祛除魅惑,告訴這個世界,這個族群的人們也是人類大家庭中的一員。他們最最需要的,就是作為人去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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